廣東音樂,對香港的音樂文化以至整個香港文化,有著深遠的影響。與此同時,若以香港為視點審視中國音樂,廣東音樂正是香港與大中華文化的重要連結(香港人口中的「中樂」曾是廣東音樂的代名詞)。我們若要發掘本土音樂文化,廣東音樂正是我們的重要鑰匙。
兼收並蓄有容乃大
廣東音樂,顧名思義就是流傳於廣東一帶的器樂合奏流派。廣東音樂雛型成於清末,據研究當時已有一些器樂曲出現,或為當地民間小調,或為戲曲中的過場音樂,也有從外省傳入的曲目。可以說,廣東音樂是一種一邊在本土蘊釀,一邊吸納其它地方音樂發展而成。
到二十世紀初,廣東音樂之樂器組合漸漸定型為以二弦、提琴、三弦、月琴、簫五種樂器為主奏樂器並輔以敲擊的固定形式,稱為「五架頭」。這種組合源於粵劇的伴奏形式,由於整體聲音高亢嘹亮,俗稱為「硬弓組合」或「硬嘢」。
到了1926年,上海長大的廣東人呂文成將二胡改良成為高胡(或稱粵胡),加上揚琴及秦琴,革新了廣東音樂合奏形式,自始廣東音樂開始了這種稱為「三件頭」的表演形式。後來音樂家又在「三件頭」之上加入洞簫、椰胡等樂器,成為了與舊式「硬弓組合」相對的「軟弓組合」。其後更加入了小提琴(梵鈴)、色士風、結他、木琴等西式樂器,使廣東音樂的表演形式更見豐富——可以見到,廣東音樂家不單止對外省音樂來者不拒,連外國音樂也一樣兼收並蓄,如此海納百川,吸受各地音樂養份,教廣東音樂在二十世紀上半葉能快速發展出其獨特的合奏風格。
小曲:從戲曲到流行曲
廣東音樂的一大特色,是曲目都是短小精悍,易於欣賞,這與其源流有關。從一開始,廣東音樂就跟粵劇及說唱音樂有不可分割的關係,很多早期的廣東音樂曲目,都是來自粵劇的伴奏或是過場音樂,更不用提那些樂人自娛時,從民間小調順手拈來的小調,因此廣東音樂少見長篇鉅構,而以小曲為主。
二十年代,唱片業在上海落地生根,成為重要的文化產業。唱片公司為了迎合不同消費者需要,灌錄各式歌曲及器樂曲,其中廣東音樂也藉著唱片業而全國風行。由於錄音技術所限,灌錄的樂曲不能太長,廣東音樂就非常合適。同時,錄音需要也催生了更多新曲,蔚然成風。
廣東音樂的流行,也見於茶座、舞廳與夜總會甚為流行的現場廣東音樂演奏,風頭一時無兩。到四十年代,在歐西流行音樂的影響下,更發展出類近美國爵士樂的「精神音樂」,當中呂文成(高胡)、尹自重(小提琴)、何大傻(電結他)、程岳威(爵士鼓),並稱「四大天王」。
人才輩出承傳至今
相比其它中國音樂流派,廣東音樂只有百多年的傳統,仍算年青。只是多年來人才輩出,創作大量傳世曲目,使得廣東音樂坐擁豐富曲目。由二十世紀初嚴老烈(《旱天雷》、《連環扣》)、何柳堂(《賽龍奪錦》、《餓馬搖鈴》、《雨打芭蕉》),再到後來的何大傻(《孔雀開屏》)、呂文成(《平湖秋月》、《步步高》)、邵鐵鴻(《流水行雲》、《紅豆曲》)等,都寫下了不少經典樂曲。
然而,自五十年代起,廣東音樂的創作就面對困境。香港因著大眾口味改變,廣東音樂漸漸離開主流,儘管仍有熱心愛樂者繼續演奏,卻是少見新曲。一河之隔,大陸因著政治制肘,音樂家只得努力找出路,結果即使在文革之中,仍然能創作出如《喜報迎春》或是《粵海歡歌》之類借題發揮之作,以延續廣東音樂的發展。近年,香港作曲家如陳錦標、麥偉鑄,又嘗試以從學院派出發,為廣東音樂的注入新活力,創作新曲,讓廣東音樂在香港得到轉生。
香港中樂團根植香港,一直對承傳廣東音樂不遺餘力。近幾年盧偉良、余其偉多次為樂團統籌廣東音樂專題演出,既給予觀眾認識廣東音樂,也給予樂師機會熟習「我地大家」的廣東音樂,讓廣東音樂得以薪火相傳。新樂季的音樂養心系列:「心靈旅行」音樂會,更由趙國良精心設計養心曲目名單,講解音樂、自然與人的關係,更見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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