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心境如何,你的《青鳥》也必如何
文︰吉暝水 | 上載日期︰2015年5月15日 | 文章類別︰眾聲喧嘩

 

節目︰青鳥 »
地點︰演藝戲劇院
城市︰香港 »
藝術類別︰戲劇 »

尋找青鳥到底有多困難?一對兄妹的歷險故事,又可以有幾複雜?──沒有。梅特林克的《青鳥》本來就是一個直白的童話,說穿了中心思想就是「幸福一直在身邊,只是人類沒發現」的老掉牙「人生哲理」。老套的話語,如何包裝演繹、怎樣再現舞台而不落俗套,倒是考驗導演的功力。

 

《青鳥》的原著劇本創作於 1908 年,距今已經百餘年,但內容提出對人生的反思,卻是百年不衰。演藝家族請來天邊外劇場合作,為畢業同學導演《青鳥》。黃國鉅翻譯作品時,保持原著的基本結構,但巧妙加入諷刺時代的對白,小幽默讓作品在今日香港的觀眾群,更容易取得共鳴。陳曙曦繼續安排敘事人一角,游走於戲裡戲外,以讀白代替花巧的佈景;莫蔓茹的形體指導,叫角色形象更鮮明突出。配合畢業同學台前幕後不遺餘力的投入,讓《青鳥》成為一部超越學生層次的優秀製作。

 

以青鳥為喻,閱讀層次豐富

 

尋找青鳥的故事,從一戶伐木人家的聖誕夜開始。小兄妹在父母熟睡後,爬窗眺望富家子弟的華麗舞會,貝莉倫仙子闖入,請孩子幫忙患病女兒尋找青鳥,而踏上魔幻之旅。

 

仙子令屋內貓狗和物品的靈魂都得以顯現,協助兄妹一起完成任務。在仙子的帶領下,他們光臨「回憶之鄉」探望離世的親人,又接受黑夜女皇「大門」的恐嚇,熬過幸福之園「奢侈」的試煉,最終目睹了「大喜樂」,提著一雙青鳥回到現實。

 

兄妹醒來發現,原來不過是場夢,但眼前一切的破舊都變得亮麗,連家中那籠斑鳩,也變成青鳥。所謂「開眼睛」不過是一場心態調整之旅,叫孩子重新發現生活中微小的美好。

 

《青鳥》之美,不在於曲高和寡,而是不需要任何理論分析,每個人拿出自己的生活作配對,自然折射出不一樣的風景:一方面可以當成歷險故事來說,動物和物品的擬人化尤其吸引小孩子的眼球;另一方面,「青鳥」可代入成人生各種追求,在成年人心裡反映每天經歷的妥協和堅持。

 

有說「童話其實是給大人看的」,如是看來《青鳥》也是一部打破年齡界限,取得多種閱讀可能的作品。故事背後帶出關於幸福和追求的反思,對於畢業同學而言,尤其有語重深長的意味。

 

轉場欠自然,演員落力加分

 

游走於仙境人間,經歷過去、現在、將來,時空維度甚大的《青鳥》,為舞台呈現帶來一定困難。劇本好不容易壓縮成三小時的製作,但場景轉換處理比較跳躍,觀眾需要較長時間重新投入語境。

 

中場休息之後的場景轉換尤其頻繁,匆匆走過森林、幸福之園、墳場、未來王國,分別交待人與自然的拉扯關係、安逸生活的誘惑和生命帶來希望等討論。訊息量之大,叫觀眾難以及時消化。

 

至於「幸福之園」一場,「大喜樂」與「光」和好的一段,花了若干時間交待。與主線關係不大的內容,得以如此放大,倒是顯得有種失重之感。最後一幕的「道別」一場,貓狗和物品的靈魂逐一與兄妹說再見,雖然演員都個個趣怪可愛,但也似乎拉得太長。

 

演員,是今次演出的一大亮點,其中不得不提的是莫蔓茹為每一個角色設計的肢體語言。細微如「糖」的手指郁動,象徵黏答答的質感;「水」以類似絲帶舞的揮動,帶出流動的感覺。角色即使對白不多,但動作表情也塑造出鮮明立體的形象。

 

以一部學生製作的戲劇來說,演員的投入為作品生色不少。畢業作,一生人只有一次,大家都落力做到最好。演員真摯純粹的投入,叫觀眾相當動容。

 

飾演「貓」的施淑婷入型入格,從聲線到動作都非常搶戲;「黑夜女皇」黎濟銘戲份雖然不多,但男扮女裝流露出濃濃的妖豔氣味;扮演「狗」的麥智樂,表示願意為主人出生入死時大力拍打胸膛的聲音,恍如一眾演員為了畢業作品而付出的青春心跳。

 

演在戲內,《青鳥》鼓勵人們面對各種挑戰,也要勇敢睜開雙眼,看出事物背後的真相,發現與我們常在的幸福青鳥;感在戲外,製作團隊剛巧在演出前遇上各種生老病死的悲喜離合。畢業生還未踏出校門,現實已經逼使他們直視種種困難與不幸,但他們依然肩並著肩,一起走下去──就像演員搭著膊頭一字排開,踏上捲起來的地毯,小心翼翼地以腳步慢慢攤開,為戲劇拉開序幕。

 

開幕前,同學們在台上嬉鬧,為當日生日的同學大唱生日歌,送上蛋糕;落幕後,他們為了對團隊中遭逢不幸的成員打氣,同場獻唱原創歌曲,歌詞如是唱:「尋青鳥旅程,不感到孤獨,如明白快樂,會飛。」

 

很耀眼,是同學們的青春,也是他們的青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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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