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藝世界的跨界節目在人類歷史上可說是年代久遠,很多民族的民間傳統演藝都是歌舞樂不分的表演,這類跨界演藝通常都經過歲月琢磨,能達到充分自然的融合效果,這樣子的民間演藝在東南亞各個民族中,至今仍很普遍。
古老跨界演藝戲曲
其實中國的戲曲和歐洲的歌劇藝術,就更是典型的跨界藝術。歌劇主要是音樂加戲劇加視覺藝術的「三合一」,實際卻是複雜的綜合藝術,包括音樂因素、文學詩詞因素(台詞)、戲劇因素(戲劇構成、演技)、美術因素(舞台、燈光、服裝設計)和舞蹈因素。因素多,跨的界亦多,那就很易流於散漫,演出困難亦會大大增加。
中國戲曲歷史較歌劇更悠久,如上溯至戰國時代,距今已有二千年;如從戲曲的成熟形式,即元代的雜劇算起,亦已有六、七百年的歷史。可以說是現存世界上最有系統、最全面的、最古老跨界表演藝術。戲曲不僅包含了文學、音樂、戲劇、舞蹈、美術、還經常加入歌劇中少有的雜技和武術,跨的界就較歌劇更多了。這兩者跨越的藝術門類確是極為複雜。為此,亦成就其「偉大藝術」的形象。
在音樂世界中跨界
那麼,近幾年間香港中樂團每個樂季都會推出多個跨界節目,這些跨界節目追求的如果不是戲曲、歌劇那樣子的「偉大藝術」,那麼又是怎樣子的效果呢?
其實今日香港中樂團的跨界節目,形式多樣,背景多姿。邀請活躍於歐美樂壇的大提琴家馬友友,敲擊樂天后格妮(Evelyn Glennie)合作,固然是中西樂的跨界;邀請汪明荃、齊豫合作,則是與流行文化、戲曲文化的跨界;而《鼓王群英會》演出,往往邀來不同民族的敲擊樂藝人合作,那則是不同音樂文化的跨界;採用西方歌劇形式來製作(如《中山.逸仙》),那就更是跨入了西方的「偉大藝術」歌劇的形式了。
這些跨界製作,基本上仍在音樂世界中跨界,仍在於音樂本身的撞擊對比融和。至於與爵士樂手同台演出,和安排在新光大戲院的「撞樂」音樂會,就更是刻意探索在不同音樂之間相互撞擊所產生的新的音樂空間。
不過,香港中樂團近年更多的是跨入「非」音樂的「界」中,如加上舞台燈光效果(如音畫《清明上河圖》)、融入書法繪畫(如《詩.樂.畫》、《中國三遊俠》)、加入舞蹈(如新視野藝術節的《薩滿與精靈》、《遷界》、《中西新.歷.聲》),還有和戲劇團體合作的戲劇跨界(如《女媧傳說》、《封神外傳》)。
但更多的是跨入多媒體投影製作這個現代科技「界」中,如多輯《音樂養心》、《山花醉》、《穿越時空 — 絲綢之路》、《八仙過海》、《逸筆草草》、《八仙過海前傳》、《千水情》、《冬至.夏歸乎》、《維港夜.聽樂.養心》。至於《別.六月雪.思》等,就是在多媒體投影外,加入舞蹈等其他元素。多媒體投影技術在近十年八年間發展迅速,用在舞台藝術的機率增加得很快,香港中樂團在節目中運用多媒體投影,多少是一種潮流大勢,甚至歌劇製作加入此種科技元素亦日多。一般而言,音樂節目中運用多媒體投影,甚至舞蹈、戲劇等,是增添了視覺效果,加強了戲劇性,也就是說,在音樂的「可能性」外,加上「可觀性」。怎樣平衡兩者間的關係,便往往存在著一定的困難,特別是要保持香港中樂團的音樂作為主體時,視覺效果的「可觀性」往往很容易便會喧賓奪主。
存在著無限的可變性
不可不知的是,西方歌劇藝術儘管發展歷史已有數百年,但音樂和戲劇如何取得平衡,孰先孰後,應如何處理,依然是吵鬧不停,並無定論。不過,無論是中國的戲曲,還是西方的歌劇,能夠成為「偉大藝術」,在於早已建立起一套藝術體系,具有大經大法,那並非是現今的「跨界」或「多媒體」藝術能輕易達到的層次。為此,切勿以「偉大藝術」的標準來觀賞香港中樂團的「跨界」節目,更為現實地看,無論引入何種界別的元素,作為策略引入的主動者,目標就是要達到節目所需的效果,而且作為主動者,更會設法保持作為節目核心的角色。為此,無論節目如何,跨界引入的元素如何多姿多采,指向的仍是產生的效果是否節目的要求,也就是說,親子節目、闔家歡節目,與養心節目,有不同的氣氛和效應,追求創意的實驗前衛性演出,與面對大眾的通俗普及節目,亦明顯地有不同的受眾和要求。
現代舞台跨界節目已越來越變成常態,但無可否認,在這個「跨」的動作所形成的空間仍然存在著無限的可變性,任何具有為藝術向前探索精神的藝團,都必然會繼續在這個「跨」的空間中尋求各種可能性,相信這亦會是現今觀眾每次觀賞這類跨界節目仍帶有刺激性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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