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涼的山峰 呼倫貝爾長調
成吉思汗頌 蒙古民間呼麥
敍事頌 蒙古民間調敍事調
綠茵珍珠
丁香姑娘 科爾沁民歌
成吉思汗的兩匹駿馬 馬頭琴曲
圖瓦呼麥 圖瓦呼麥
酒歌 蒙古民歌
黑酸馬 蒙古國馬頭琴曲
故鄉 呼倫貝爾民歌
諾恩吉雅 科爾沁民歌
如畫的故鄉
祭祀頌 蒙古國呼麥
東山哥哥 科爾沁民樂
萬馬奔騰
大概從「二千年」年代開始,自從吐瓦喉唱晉身世界音樂的潮流後,加上內蒙的長調音樂在2005年被列作聯合國非物質文化遺產,不少以演唱呼麥和彈奏蒙古傳統樂器(尤其馬頭琴)的年輕樂團相繼誕生,尋回他們音樂領域裡的根。
幾乎所有的樂手都會練習呼麥。蒙古音樂的精髓之一在於「潮兒」(CHOR),亦即旋律遊走在一個延長的低音之上,造成一種低迴而不和諧的雙音,延長的低音是基本音,在它之上的是泛音,而呼麥就是表現在聲樂裡的「潮兒」,呼麥就是同一時間裡唱出兩個聲部的喉音;「潮兒」也見於器樂裡,好像馬頭琴音樂也用上低音襯托上面的旋律。至於長調,則是以歌誦大自然和草原牧馬生活的歌謠,長調民歌字數少,音樂綿長,用拉腔(MELISMA)和大量裝飾音唱出。
在不少內蒙人的記憶中(包括樂手和記者等),呼麥這技法在八十年代才重新在內蒙興起,有說呼麥在共產年代早就遭到打壓,也有說呼麥廣泛用於喇嘛教的誦經裡,而隨着喇嘛教在內蒙地區式微而使呼麥失傳。無論如何,自八十年代開始,不同種類的喉唱在內蒙古才被發現,被學院化,而往後不少與蒙古族有淵源的年輕一輩開始回歸草原,他們回到大草原學習傳統音樂,尋回馬背上的文化。年輕一輩用他們自己的方式演繹傳統,不同的風格逐漸呈現不同的二元界線:有唱漢語的、唱蒙古文的;表現外蒙/吐瓦文化的、內蒙文化的;表現傳統的、現代的;滲入古典的、搖滾的。當中最成功的該是遠征歐美的杭蓋樂隊,他們把草原文化與搖滾音樂,用精堪的音樂語言將之混為一體,而不同的樂團相互影響,風格互相滲透。
觀賞年青的蒙古樂團,讓人注目的是年青一代如何將屬於他們的音樂語言重新與他們的傳統文化結合,對於純粹演繹傳統音樂的樂團,對他們最大的挑戰是,即使是生長在大草原的牧民,面對着現代城市的衝擊,他們要學會如何表現大草原遊牧生活的韻味、策馬奔騰的狂放、縱酒狂歌的胸襟,他們需要學會蒙古音樂的技藝,也要體會它的味道與神韻。
科爾沁樂隊這次來香港演繹的全是蒙古傳統的民族小品歌曲,和近年訪港的蒙古/吐瓦樂手不同,這次沒有前衛實驗的嘗試,沒有加入搖滾樂,沒有電子音樂,沒有史詩式的長篇演奏,沒有即興,沒有抽象的概念,甚至沒有特別的炫技環節,全都是預先綵排好的小品歌曲。樂隊這次來了六位樂手,用上了三個馬頭琴、一個蒙古彈撥二弦琴、一個被譯作「好必斯」的「蒙古琵琶」和一個鼓,演唱的是年輕的科爾沁姊妹,靈魂人物是資深的鼓手寶音。儘管沒有特別令觀眾瞠目結舌的演出,但在歌曲之中仍透露出樂手的心思。
樂團所選取的都是容易聽懂的曲目,訴說草原的風光、英雄好漢、駿馬飛馳、遠嫁姑娘、祭祀天地、愛人相聚等的故事,即使是器樂演奏,也是用音樂模仿馬的動作,非常具體。兩位姊妹在台上一左一右,無論是齊唱、三度和聲,或一位唱高音部和聲,都是合拍得天衣無縫。而《酒歌》一曲顯出了樂團的心思,這首耳熟能詳的蒙古民歌敘述好友敬酒,為朋友送上祝福,樂手沒有特別表現熱鬧和激情,也沒有與朋友相聚的開懷歡暢,反而將這熟悉的歌曲編了三節,第二和第三節都是變奏,用呼麥唱出,用人聲及樂器的張力表現藝術性,令人耳目一新。
演出裡算是炫技的作品該是幾首以馬為題的馬頭琴曲,在蒙古文化裡,馬是受到景仰的,在蒙古人生活的方方面面都滲透着馬這個意象,還會在藝術層面去模仿牠,去嘴嚼牠。「成吉思汗的兩匹駿馬」、「黑駿馬」和「萬馬奔騰」都是以音樂語言描繪馬的作品,樂手在馬頭琴上幾乎用上了音樂和樂器的所有可能性來繪畫馬的馳騁、散步、奔馳、快步、嘶叫、哀鳴等的動作,這些動作在音樂上表現在樂音的長度(節奏)、音高和力度裡,樂手們用上不同的指法和弓法,好像急速的碎弓、跳弓、擊弓,還有揉音、滑音展現馬在片刻變化萬千的種種姿態。
這次演出沒有花巧奪目的元素,但表演樸實真摯,樂手從容不逼,展示出深厚的造詣功架,純粹的以歌會友,是一次真誠的音樂聚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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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賞場次︰2013年4月30日 8pm,上環文娛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