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按:國際演藝評論家協會〔香港分會〕透過香港藝術發展局的「藝評啟導計劃」於 2012 年 4 月開展為期一年的網上藝評發表計劃「藝 PO」〔http://www.criticspo.hk/criticspo/〕,推出至今已累積超過一百五十篇文章。該平台發展至 2014 年 7 月因資源調動關係將暫停運作。本會於 2014 年 5 月邀約多位「藝 PO 人」進行焦點小組式的討論,談藝評發展,也談新進藝評人對藝評的想法和期望。本會邀請其中兩位參與的「藝 PO 人」撰寫會後感想。)
獲邀參加 IATC 的「藝 PO 人」聚會,雖然整個晚上窗外閃著雷電,為活動塗上了淒美的底色,但亦未減討論的熱烈氣氛。整晚評論協會的職員熱情的款待,與會的人數不多也不少,充分讓各與會者自由發表意見,三個多小時的談論,確實讓大家就不同的題目各抒己見,好像 IATC 舉辦的活動、投稿的機制、對藝評的看法等,負責人 Bernice 也殷切地向我們講解協會的使命、工作的方向、未來的計劃。筆者首次參加協會的聚會,得以窺見協會的運作模式,感到很高興,也為一群為文化藝術堅持的人感到鼓舞。
要探討組織發展的路向,不免會碰到一個潛在的基本問題,就是藝評對大眾來說是甚麼,甚麼是好的藝評,又或者實際一點,大眾期待從藝評裡看到甚麼,寫藝評的人又應該說些甚麼。這些問題皆直接關乎協會如何培訓新藝評,以及大眾對藝評的期望。有些人認為藝評須意大於言,有些人則認為藝評本身就可以是獨立於所評之藝術的一項作品,當然問題難以有一致的看法,但這亦讓筆者有機會回家反思一下藝評本質的問題。
我想,很多人寫藝評也好,專題介紹也好,也是始於與人分享之目的,希望讀者有機會看一看、聽一聽,看看會否有同等感受。不過表演藝術的評論有別於書評和影評,在藝評「出街」之日演出很多時已「落畫」了,尤其大多音樂會只有一場,哪怕演出有多精彩只能變成紙上談兵,即使演出被罵得狗血淋頭也死無對證。那麼,我們要讀者看些甚麼?
記得唸西方 Instrumental Music 的科目時,中期的 assignment 就是寫一篇音樂會的評論,老師沒有指示寫甚麼,當期的任何音樂會也可以寫,字數一千字,寫甚麼也可以。有人評技巧有人評風格,畢竟都是古典音樂,白紙黑音符清楚不已,大家將 programme 的作品聽得爛熟,對比一下不同樂團的演奏方式,將不同的地方寫出來;有人觀賞音樂劇,將音樂的象徵手法不停解讀,五個人相約去看演出,得出五種不同的解讀文章。老師最後評價,寫音樂評論可以是一個審視音符的微觀過程,但二十一世紀的今天,講求的是 bigger picture,是 interaction,我們怎樣利用自己的知識提供一種角度給讀者?我們怎樣從台上的演出看到藝術的本質?
誠然,對筆者來說,能留在記憶裡的評論文章,大多都是能為讀者提供一個獨特觀賞的角度,通過文字回歸到藝術本身,去進行評論、分析的文章,而這些獨特的視覺亦影響著我去欣賞同類的藝術表演。文中句子在腦裡消失了,但觀賞的眼界常留在我身邊。比如在觀賞世界音樂時,評論人如何通過民俗文化、歷史身份、音樂文化的各種載體(樂器、作品、衣飾、動作、技法)等,採用他人的角度來重新審視藝術的美,以不同維度去評賞,評價音樂的內涵。這當中涵括了不同評賞的可能性,以及如何了解同類藝術的基本問題。
筆者希望用國內音樂人類學者魏小石的文字套用到藝術評論,並以此作結:「不管我們從甚麼視角去觀察民間音樂,古典的,文獻的,世界性的,我們都不能忽略的是,值得我們去關注的永遠是美好的音樂本身,而非人們書寫它的方式,因為無論有什麼樣的道德高度,人類的書寫永遠是卑微的、渺小的……」雖然狠狠地否定了藝評人的文字,但我還是認同的,對筆者個人而言,藝術評論不在於拋出多少 jargon,多少流麗的文筆,引述多少例子,甚或多少真知灼見,而是由藝術出發,以藝術為目的地,將眼光帶到藝術本身。
作者簡介:2013 年開始投稿「藝 PO」,喜愛文學、音樂、語言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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