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過一個英國親子教養真人騷,主持人對家庭關係差的一家人提出功課,是要他們每晚一起晚飯──一家人一起晚飯說來理所當然,但原來對很多家庭而言殊不容易。一家人一起晚飯,由何時開始變得那樣困難?
看【影話戲】「第四屆青年編劇劇本寫作計劃」入圍作品《最後一夜》試讀,想到這個問題。《最後一夜》有香港三個不同年代的角色,和一個即將清拆的村屋作場景。被丈夫抛棄多年但深信這晚有人會返老家的婆婆,與太太分開但仍念念不忘舊人的看更,母親去世後誤打誤撞成為保育戰事的宅男,因婆婆與宅男堅持入屋但看更拒絕而構成了一晚困局。甚麼是「家」?傳統的婆婆不時提問:「一家人唔係應該一齊住咩?」「一家人唔一齊食飯?」「煮飯俾你食既人唔係你老婆?」不但對兩位主角,同時對現代人提出了一連串問題,雖說不上是甚麼大衝擊,但也令人不禁對今時今日「家」的概念反思,並直接反映了編劇對傳統價值觀的懷念。
三位沒有家的寂寞人這晚的相遇,糊裡糊塗地隨著宅男脅持婆婆入屋,至三人一起晚飯,最後婆婆找來家傳之寶「隱形蘿蔔糕」作結。即將清拆的村屋有水有電固然不合理,婆婆煮來晚飯以至「隱形蘿蔔糕」更荒誕得可以。這個結局無疑為故事增加了一點荒誕劇的味道:今日多少家人不同住不晚飯不相見,那不荒謬嗎?社會進步為何傳統價值會倒退?
雖說劇本有荒誕劇味道,但要寫一個好的荒誕劇談何容易?《最後一夜》雖寫現代生活的荒誕,但部份情節的荒謬始終難以令人信服。如這三位陌生人相聚於這個空間,各人均必需有足夠的戲劇行動才能推進劇情。無奈各人的一攻一守並未進取,反而經常莫名奇妙地放下自己的行動去跟對手談天說地。雖說眾人入屋後下起大雨,若果編劇能設計更多情節,如婆婆跌倒不宜走動,或看更早點得知其餘二人善於尋人之類,也會令故事發展得更合理。而且,若果情節方面有多一點轉折,也會比現在不斷對話再對話更有趣味性。
編劇對三位角色的背景設計頗有心思:婆婆請算命師幫丈夫回心轉意,但原來婆婆早已知道丈夫去世,一切行動只因自己信念;看更四處幫襯鳯者順道找尋太太;宅男母親去世後原想自殺。可惜各人精彩的故事要待到劇終才透露,本來能吸引觀眾追看的亮點來得太晚太隱晦,浪費了一番心血。而且三個角色之中宅男寫得實在蒼白,編劇仍要多下點功夫資搜料集。若果編劇能將個別冗長的對白精簡,加強角色的戲劇行動幫助故事推進,而且盡早為故事注入引人入勝的情節,效果應該比現在更可觀。
看過過往幾屆【影話戲】的「青年編劇劇本寫作計劃」的試讀及優勝演出,見證過編劇因計劃的協助而寫出出色以至得獎的劇本,希望《最後一夜》能成為其中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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