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海中的紅樓》為第四十二屆香港藝術節其中一部戲劇作品,由王昊然編劇,資深劇場人陳曙曦執導。主題圍繞少年與風塵女子的相遇、慢慢成長、蛻變。劇目全長約兩小時,不設中場休息。
以社會為創作題材的文本向來屢見不鮮,今次《森林海中的紅樓》顧名思義與從事色情事業的邊緣人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題材有很大發揮空間。劇目結構基本上由援交少女及男子作主軸,以回憶形式交代曾經出現於男子生命中的鳳姐。
綜觀全劇由開首到結尾出現大量象徵式符號,可說是以象徵式手法去鋪墊及推進整個故事,因此以此為切入點討論劇目其實未嘗不可。首個象徵物件是一開始失業男子在家中一邊播放著名樂隊Coldplay的「Yellow」,一邊等待網上結識的援交少女到來。歌曲歌詞與男子的心情其實十分吻合,蘊含對生活的無奈,像是男子的寫照。當中一句「look at the stars look how they shine for you」更道出了男子對少女含蓄的感情;到了結尾相同地點,相同歌曲,但男子不一樣的想法令氛圍變為釋然,亦體現了文本所說的蛻變,令觀眾對歌曲留下深刻印象。第二項具象微性的物件為男子家中的城堡模型及河馬玩偶,物件看似毫無特別,在劇中卻有著重要意義。起初物件可理解為男子幼稚、未成熟的隱喻,其後隨劇情開展慢慢賦予更深層次的含義:性工作者汪靜將河馬玩偶浸入水中一幕看似莫名其妙,但當劇情交代了玩偶是其女兒所贈後,似乎暗示了汪靜的痛苦。
另一象徵性物件,亦是全劇最深層次的含意,大概可歸類為一組——紅燭、煙花、香煙。秦蕓遭兄長用紅燭性虐待的痛苦與快感、汪靜對煙花的情意結、香煙的火光、及抽剩三分之一就不要抽的香煙。這些詩意般的場景象徵著扭曲的溫暖,道出了邊緣人身不由己的無奈及自身矛盾,最能觸動觀眾的情緒。
演繹手法方面,導演及全體創作班子集中雕琢劇本,加入大量虛幻抽象意境,配合撲朔迷離的燈光音響,成功塑造劇目的灰暗特徵,形象鮮明。角色圍繞舞台趕跑追逐等場景,配合實驗性及搖滾般的音響設計,成功展現出虛幻,令人容易辨出虛實場景。值得一提的是,劇目亦融入了電影分鏡元素,嘗試以音樂配搭動作交代時間。部份場景如開場時男子為少女的到來作準備、演員於佈景以外的舞台追趕場景、終曲點題的森林海洋燈光等都帶有電影感,手法有趣。
象徵性隱喻無疑是該劇的重點,至於故事性方面則稍有單薄。雖然劇中嘗試融入許多其他現今社會關注議題如中港矛盾、綜援戶等,但均點到即止,篇幅不夠深入,未能深化討論話題。在文本故事性不算強的情況下其實還有更多的空間融入以上議題,豐富情節。此外,要抓住劇目的重點雖不困難,但要明白含義卻不太容易。其中一個令觀眾難以掌握含義的原因是細微的分場,十七個分場令結構變得鬆散。雖然故事以男子作主軸,探索其不同生命階段遇見的性工作者,但三個階段之間的連繫不夠清晰,或會令觀眾費神思量角色的身份。
綜觀而言,蛻變一詞於劇目的意義重大,似是編劇希望表達的核心思想。終幕「蛻變」的舞台佈景到了結尾分裂成三部份,除了令演員的活動範圍擴大外,這個簡單的動作從意義上似乎可理解為蛻變後掙脫了自己的枷鎖,破繭而出;所代表的蛻變亦不只限於男子,而是伸延到這個森林海中的紅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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