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屆藝術節呈獻了雲門舞集的《行草三部曲》,筆者前年看了《行草一》,今次則看了《行草二》和《狂草》。雲門舞者精煉的技巧和林懷民對中國文化的獨到思想和詮釋都令《行草三部曲》既展現出一種文化特質的美之餘,同時也要求觀眾思索,故很多時看林懷民的作品既感暢美,也覺艱澀。要深入欣賞其形與神,非要瞭解作者賦予其作品的思想不可。在《行草三部曲》中,舞者的動作源於作者對中國書法中的筆和墨、力和勁、氣和韻的探索和演繹。舞者由修綀靜坐開始,繼而學習太極,再長期習字,最後面對放大的書法投影,吸收書法家的精氣並以丹田的吐納為基礎,創造出幾套動作。舞者每一步都要體驗書法家的種種修練過程,儼如一個修行者,而這股蘊藏於體內的力量化為動作,即《行草三部曲》。
故看《行草三部曲》,在某程度上等同看修行者之舞,舞者所呈現的已非單單是舞蹈,或者是探索肢體能力和變化的一套動作,而是尋求思想上與所集的法(這裡是書法)融為一體。在《行草三部曲》中,舞者不是以動作去寫字,而是集筆、墨、字於一身,觀者看到其外在形體的變化之餘,同時感受到他們那份耐力、堅持、和修行時各階段的力煉。雲門《行草三部曲》的力量在於徹底地把中國思想文化注入舞中,且能不加外在的修飾,如服裝、道具甚至音樂而達至形神合一。
《行草三部曲》既是獨立成章,同時也是一系列連貫之作(無論中心思想和演繹)。三部曲仿如一首交響樂中的幾個樂章,《行草一》屬中板和不急的快板、《行草二》為慢和中快板,《狂草》則以急板為主,輔以慢和行板。音樂方面,《行草二》中的音樂較像背境襯托,而到了《狂草》音樂只是偶爾的蟬鳴鳥語及水聲,形式猶如一首無伴奏的聲樂作品。舞台設計由《行草一》的書法投影到《行草二》的無字宣紙,以至《狂草》中帶有少數筆跡的宣紙都極其簡約。服裝的設計非黑即白,簡單而飄逸,與一些趨向以戲曲人物的形像來表達中國文化的特徵更為巧智。
但必需指出,基於這套統一思想,《行草三部曲》中的形體動作也異常接近,不同的在於節奏、勁度和力量的表達。觀眾如抱著看三個異性很強的舞篇而來或會失望,以觀一種延續之態看《行草三部曲》會較恰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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