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末日的倒數》給筆者的第一個感覺,是這齣由梵谷 (吳偉碩) 自編自導自演的戲,將本來挺寬敞的牛棚劇場變得頗侷促。侷促,除了是指演區的空間外,還包括現場的空調真的很「焗」,而舞台上用一個魚缸和一堆磚塊布置成一隻眼睛,以回望觀眾與注視台上的生活、思想領域,就更使侷促的環境增添了很強的壓迫感。眼睛,其實是老作家( 由梵谷飾演的男主角 ) 那憤世疾俗的眼睛,他覺得眼前的人和世界有太大的壓迫感,遂透過寫作去抒發其心中的鬱結。文字,由冰冷的電腦鍵盤打出,並密麻麻地放大到牆上,令觀眾同步感受到老作家思考人生、社會問題時所呈現的鬱結、埋怨、猶疑、迷失和情緒起伏,如同劇場上響起的都市環境聲般令人透不過氣來。劇中的「世界末日的倒數」,正是老作家虛構出來的一個處境 ,該處境令他陷入「置諸死地而後生」的迷思中,例如他覺得衹要臨近世界末日,便不必按照社會規範去上班上學,人們餘下的生活,就會如小朋友玩遊戲般過得愉快、單純、無拘無束兼可盡情發揮創意;但世界末日始終是想像啊!現實的世界,就正如老作家的比喻:人的一生往往就像魚缸內的魚,總須面對「大魚吃細魚」的弱肉強食環境或受養魚者的主宰( 無啖好食,往往是身不由己!) 。老作家是在遠離觀眾兼被白紗包圍的一個工作間內寫作,那份疏離感,讓人感受到這個肯思考、不隨波俗流的人物是活得孤獨,除了現場觀眾外,大概沒有人會明瞭他的內心世界。
逃避現實?面對現實?想改變現實又發覺自己無能為力?因現實、為人生路作抉擇而起的心理爭扎,不但靠牆上文字的意思與變化來體現,更通過梵谷跟演員梁遠光、梁曉端的台詞和身體語言來體現,劇中的「雙梁」既扮愛情小說式的純真戀人,又跟梵谷走過一段沉重的人生路,充份演活老作家筆下的角色與腦海裡的( 潛 ) 意識。不過,筆者覺得《世》的結局有點老套,雨過天青的結局,雖帶出「既然現實是殘酷,何不樂觀些?」的人生觀,但卻好像把許多現實問題一下子掩蓋便算;若能如林奕華的戲般有一個開放些、可促使觀眾思考多些的結局,相信會更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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