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紅玉這麼一個女子──看梁紅玉角色成長
文︰曾麗賢 | 上載日期︰2009年8月17日 | 文章類別︰藝術寫作計劃學員評論

 

節目︰梁紅玉 »
主辦︰康樂及文化事務署(新視野藝術節)
演出單位︰李六乙新戲劇 »
地點︰香港文化中心劇場
日期︰15-16/11/2008
城市︰香港 »
藝術節︰新視野藝術節 »
藝術類別︰戲劇 »

在《梁紅玉》這齣戲劇中,導演除了賦予梁紅玉本 身特殊的氣質外,究竟對梁紅玉這個角色的駕馭是 創作過程中的刻意設計,還是偶然的脫軌呢?「戲以 人重,不貴物也。」紅玉走到浴盆邊,欲洗滌心靈內 外塵垢,突然來了一次內心的省察,展現在劇中的 成長。

 

戲劇開首,紅玉以一身素白衣裳碎步出場,步伐時快 時慢,彷彿音樂、燈光營造控制了她步履的自由, 但更強烈的是紅玉臉上帶著憂傷的迷惑、空洞的眼 神、失態的步伐,表現那一種無法辨識自己是誰的陌 生感,失卻重心的人生。內心糾結纏繞,在傷感中體 味空虛與過去,悠遠悵然,彷彿她在我心裏踱步、徘 徊,像用毛筆輕點著清水,細寫她過去的回憶,好像 看不見,但那種陌生都留下了痕跡。

 

對白就像人的指紋,獨一無二。劇中段,三位丑角引 導紅玉進行尋探與反省,令其角色形象深入且立體。 丑角一問「功成名已就,為何不開心?」、「情為何 物?心又何在?」紅玉起初沒有表情,然後皺眉,靈 魂仿佛被挖空。丑角再問「痛」、「恨」、「愛」、「幸 福」,促使她逐步披露自我感情。「縱馬馳場,南征 北戰」、「英雄當,魂沒了」,紅玉生命中依存的究竟 是甚麼?那種「有氣無力形同虛設」,那種憂鬱無 喜,正因為她找不到自己生命上的立足點、定位。紅 玉回頭顧盼,在那裏找影子,目光渙散而迷惘,並不 是內心偶然出現的悵惘,而是濃得化不開的自傷。 導演安排劇後段的「戲中戲」,是否想表達人戲不 分,孰是孰非,世間原本沒有肯定的答案?從《牡丹 亭》、《坐樓殺惜》到《霸王別姬》,紅玉當上了杜麗 娘、閻惜姣,亦演作虞姬。

 

究竟是紅玉對自己陌生而 迷失自我?還是她在這些女性角色中尋找自己的定 位?如果導演在戲劇開首便賦予其生命價值,而沒有 經歷自我迷惘的過程,那麼戲劇本身便失去了令角色 成長的意義功能,只屬平面化的人物而已。

 

《牡丹亭》杜麗娘從小沐浴著封建禮教的薰陶,終在 愛情夢中死去,凝聚著的是她對理想生命的執著追 求?還是無知而在綺夢中死去呢?導演讓紅玉當上了 杜麗娘,似乎是要殘忍地告訴她一些夢以外的真實。 從杜麗娘走向閻惜姣「休妻閻惜姣,任憑改嫁張文 遠」,可見進一步的執著追求。看似得到,實在也是 無可奈何的失去。紅玉當上杜麗娘、閻惜姣,彷彿這 就是她的生命。最後紅玉演作虞姬「想俺項羽乎,力 拔山河氣蓋世」,她雖不捨,但明白「騅不逝兮可奈 何」,興亡成敗在此一剎那。雖為愛情而死,但理智 凌駕於情感之上,為霸王心無所繫而自刎,不惜犧牲 生命,意識到尚有比愛情的生命理想更重要的東西。

 

故在情節逐步推演中,可見紅玉精神上的逐步成熟。 「英雄、女人?」她從一開始對自我迷惑,到最後產 生更深更大的覺醒。梁紅玉體現了不同愛情的消亡, 角色有所成長,造就她於劇末脫袍,強調「隨心而 行」,拋出紅衣、黑衣,就像是把壓抑自己的包袱拋 空,釋放了自己。看透了作為女性的定位,女人的價 值不只是依附男人,重要的是對自身的自覺。從開首 身穿白衣出場,到最後以紅衣收結,表現了一種超化 的感覺。從對自己、世間陌生,開始認識,生活遇上 矛盾,到最後對自己有一種自我意識。從歷時性的劇 情發展看角色性格的深化,體驗愛情,自愛情中抽離 出來的剎那,對自己生命的新感覺的掌握。

 

「大專學生劇評寫作導領計劃」由康樂及文化事務署(新視野藝術節2008)主辦,國際演藝評論家協會(香港分會)策劃及統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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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城市大學 中文、翻譯及語言學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