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蹈
《竹林七賢》呈現新視覺形式組件
藝PO人︰鄧蘭  |  2012年4月5日

3月中「香港舞蹈團」上演了一台名為《竹林七賢》的舞劇。此劇由舞團創團時的首席舞者,現為美國後現代舞編導及編舞家殷梅創作。以稽康為首的「竹林七子」是魏晉南北朝時代產生的特殊人物,可以說是清流家、文學家甚至藝術家。他們不依附朝廷,不受束縛,常流連山野竹林,愛撫琴作詩,或吃藥縱酒,不拘禮節,甚或放浪形骸。從宣傳了解這不是歷史劇,看罷3月18日的日場後,亦不覺其旨在從人物出發帶出離經叛道的精神面貌,亦未見啟發大家就竹林七賢主題去發掘相關的研究,更多是通過這幾個特殊的歷史人物,把舞蹈和現代舞台元素重新裝置連結,建創出一個新的視覺組件。這些組件包括劇中人、台前舞者、幕後人員、各式的舞台裝置,和變換的時空在抽象和現實之間的一體化。


裝置方面,舞台後面設置了一長方形房間(更衣室),正面以木條疏間,燈光從裡透出,左右兩端有如門的出入位,觀眾透過兩個出口及疏間更可看到房內局部的活動,裡面有舞者,也有幕後工作人員協助舞者化妝、穿衣等。


人物劃分為劇中人和現實的他們(舞者),而劇中人又分為故事之主角和現代的男女,而七子分別由七男七女分飾,即每位主角都由一男一女同演,這既可凸顯雌雄的特徵,亦可同時表現兩種不同狀態,如自身與靈魂或清醒與沉醉的面貌,不管是意象或純動作,都能在同一時間展示更豐富的內容。人物既分為古和今,即過去式和現在式並存,時間自然也游走在今、昔之間和過去與現在的變換。


本來屬於幕後的東西,通過後面的窗口和出入口,也成了舞台上的元素,舞者走進去匆匆換裝或等候再出場或繼續扮演角色,觀眾完全看見,這便形成了現實與表演的互動關係。另外後方舞台的活動不時透過現場錄影,在舞台的熒幕上播放出來,跟前面的舞者同步出現於觀眾眼前,又展現了現場與錄影的微妙關係。


整個創作環繞著不同人物、舞者之餘,亦嘗試透過有古有今的角色、把現實與表演,現場和錄像,台前和幕後,連接一起,而既古亦今的服裝設計和化妝,把各類元素盛載在一個隨時可變換的時空中,讓人在現實、虛擬中找尋作品的脈絡和創作肌理,這方面此作頗貼近編舞殷梅在場刊所說:「舞劇能在古代、當今、自我、歷史、藝術和時尚間徘徊。」


整個作品以一對現代男女(夫妻)分間於竹林七賢的人物主題中。群舞為主,輔以雙人小組舞和獨舞貫穿全場。開場時以男舞者背著觀眾一字形排列,由一舞者在他們身上掃油,然後女舞者逐一在他們背部擦過,視覺強烈有趣,配合舞台設計,甚有驚喜。作品要呈現的元素極多,單是把化妝間設計成內容一部分便見花了不少心思。把各類元素結合得最得宜是〈夫妻間相依〉,間場後群舞者從後面通道出來,以二人一組走在前面舞動,一回從另一通道走回化妝間後繼續扮演劇中人,他們在房內的活動情形經錄影即時播出來,與仍在前台舞動的舞者同步現於觀眾眼前。另外,〈夫妻的角力與無依〉中,現代夫妻跟古代人物同場出現,一會走進化妝間,一會又走出來,都以相約的模式把各種元素串在一起。這些抽象的編排流暢自然,反而一些貼近寫實的編排,如稽康打鐵、劉伶大醉、阮藉、山濤被女子排隊送花擁抱,以及現代丈夫擲櫈發洩等情節,反而變得為戲而戲,有點破壞整體的格局。


因整個作品沒有固定時空,除了服飾打扮,音樂也隨畫面時古雅時採流行節拍,有時變換較突然。尾聲〈廣陵散〉後,把所有元素來一次徹底「Exploit」,大玩擲書、錄像、同時把更衣室180度移動、燈光散射到台前及至以節錄查理斯.狄更斯《雙城記》中一段話作結,都過了火位,原本複雜的時空在新視覺經驗中運用得很自然,後面見好不收,反而大煞風景。


《竹林七賢》之大膽、創新風格是香港舞蹈團的新嘗試,不但挑戰觀眾的新體驗,同時也挑戰舞者的技巧和能耐,不過舞者身形可觀兼靈巧度十足,基本不用擔心動作及身韻的問題,反而觀眾對這類作品的認受性有幾多更值得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