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先張揚的求愛事件》的戲劇脈絡由詩人聶魯達對漁人之子馬利奧的啟迪為軸,構成簡單的敘事發展,也完成了作者間接歌頌詩人的人民精神和藝術造詣的文本設計。比起1995年的電影,舞台版本稍欠配角人物(馬利奧父、郵局老闆、詩人妻,甚至女主角等),與及情節和景緻描寫的豐沃怡人,但演出集中於兩位主角的關係發展,卻又是本地較少見的、以文字本身的伸延作為焦點,這使文本的核心主題來得較為言簡意賅。
原著作者斯卡米達在訪問中說到此劇的主角應該是文字,其一層是串插全劇精闢的詩句和饒富趣味的對白;另一個更重要的層次可說是「象徵」的深層意義。八十年代被流放海外的作者以比喻本身與渴求的民主並置,是取其萬物可並聯、喻體成就主體意義的特質,隱隱道出權貴和人民的理想關係。作者設計由馬利奧口中引出「全世界都在比喻一些東西」的哲學問題,再由扮演 啟 蒙者的聶魯達重覆和故弄玄虛一翻,可說是貫串全劇幾個值得深思的主題切入點。也是在比喻和語言的國度(說是文盲,但這個小島上的角色都能唸詩造詩),以聶魯達象徵的智識份子和以馬利奧為代表的人民,通過想像世界的交流而平等起來。
從愛河晚星的輕到政界汪洋的重、愛情的夢想到家國的責任、友情到共同理想、藝術到生活,《事》以流麗而深入淺出的姿態輕輕帶出,如海浪上浮雲的投影,說來,又去。吊詭之處在於歌頌詩人的意圖而隱隱滲透的個人主義,在開幕一段詩人的旁白埋下近乎悲觀的伏筆:「小島被黑夜籠罩,只有我的房子燈火通明,有時似乎看見有一個人的窗門的一絲燈光,看真原來只是一個幻象,光線只是由我這邊的光線反映在那個窗子上。」最後一幕隱晦地以軍警的監視把馬利奧取代了聶魯達,似乎是人民的曙光,也像是借人民為喻的偉人頌句(馬反映著聶的光)。
值得一提,比喻不易翻譯,因為喻體要達意得用上貼近生活的喻體;難得劇本能把原著翻譯過來的幽默毫不造作地展現,以本地化的文字趣味灌注全劇一種機靈的生氣。劇本以文字為重,導演簡約的舞台調度亦可見一功,只略嫌欠了配合意象的視覺演繹,文字靠演員朗誦似乎少了份屬於舞台的意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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