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不是因為拉丁藝術節,像《事先張揚的求愛事件》這樣一個情節平淡、戲劇行動毫不張揚的文學作品,到底會有多大的機會搬到香港上演?簡單來說,《事先張揚的求愛事件》是以詩作為整個演出的中軸,透過小島上一個詩人和一個郵差的交往,這作品一方面說著桂冠詩人的生活,也強調詩的作用,為熱情的人生鋪橋搭路,讓尋常百姓也得蛻變而感悟不平凡人生。但是像這樣一個平凡如在海邊漫步暢論人生的題材,要非劇中的主角詩人是一個獲得諾貝爾文學獎與及曾經擔任外交官的不平凡人,更加上這個屬於智利的小說是配合今次拉丁藝術節而推出,我相信,它能在香港舞台出現的機會實在是微乎其微。這是一個現實,文學在香港,並沒有受到普遍的重視,香港一般的觀眾會因為單純喜歡「詩」而進場看這個戲嗎?大劇團若要推出這樣的戲,能不考慮這一點嗎?但在節目場刊中導演手冊卻說,編劇安東尼‧斯卡米達在當地非常有名,不少年青人主動向他索取簽名,這是因為他正在當地主持一個介紹詩文的電視節目。這兩者的比較,不用明言,這個演出給予香港人的啟示是甚麼了。
只是因為透過學習詩的比喻,郵差的人生結果會變得和本來不一樣,這樣戲本身的比喻也就更清楚,透過對詩或文學的想象,人生也就不純然是對現實生活作出臣腳的表現,甚至乎會像郵差一樣,會因為透過對詩(文字)的創作來肯定自身對生命/愛情的渴望,而為自己的追求大步向前,即使面對愛人母親那像徵著世俗對詩的反感,抱著對文字背後那滿載的感情的信任,平凡的人生終於也會擲地成金石。因此,故事是故事;戲劇是戲劇,但只有進入到對詩對文字作用的這種理解,才是這個戲的迷人地方和創作起點。
可惜,在《事先張揚的求愛事件》這個演出裡,我並沒有在詩人角色的身上看到「詩」。打過比喻,我只看到楚原在電視劇裏的努力演出。詩的效果,是一切符號與想象、感受等的連繫,若果眼前所見所聞被固定了,詩就會被削弱而變成僅僅一種陳述。《事先張揚的求愛事件》為了戲劇效果而作的演出,結果是失去了呼吸生活的質感。因為這戲是從詩出發,由此倒看到我們的舞台仍未懂得「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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