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伴奏合唱團「一鋪清唱」(Yat Po Singers)於2008年的新視野藝術節中,表演首個無伴奏合唱劇場《石堅》,廣獲好評,《石堅》更在2009年得到香港作曲家及作詞家協會頒發「最佳正統音樂作品」金帆獎。及後一鋪清唱獲邀到上海世博,代表香港重演《石堅》。在2012年,已轉為專業藝團的一鋪清唱,在香港小交響樂團的「Work in Progress」節目中,演唱精裝版的《石堅》。
這此表演《石堅》的場地ArtisTree較為陌生,它是太古地產於2008年在港島東太古坊內建設的多用途場地,多年來舉辦了各式各樣的活動,主要以展覽為主,甚至曾舉辦二人足球比賽。
雖然太古坊交通便利,但要在多幢大廈中找出ArtisTree,仍需花一些時間。此外,ArtisTree的空間很大,但內部有多條柱,妨礙觀眾視線。為應對這個問題,主辦單位把觀眾席分為三組,除正面面向舞台的觀眾席外,他們在其餘兩組的前方設有螢幕,讓觀眾能即時看到舞台上的表演。可是,由於座位沒有高低之分,所以坐在後方的觀眾必定會被前方的觀眾遮擋了視線。
與4年前首演時相比,這次《石堅》精裝版的最大改動是,當時共有19位歌手,現在減至7位(據一鋪清唱的其中一名藝術總監伍宇烈表示,這可方便他們作巡迴演出)。因應歌手數量和表演場地的不同,創作者在音樂和戲劇效果上作出一些改動。然而作品的基本架構變動不大,故事還是分為16章,亦保留了一名舞者及一名單簧管手的表演結構。
《石堅》中的音樂主要是純音樂,只有數段是有歌詞的。16段分場的音樂配合了各分場的主題,風格各異。例如在「上山」一段,創作者用上了步操的音樂,配合歌手所飾演的童子軍正要出發上山的情景;在「聲聲慢」中則用上慢調子的音樂,並從慢音樂中逐漸建立張力。
最能使觀眾留下深刻印象的,必定是「婚宴」的一段音樂:數名歌手用聲音模仿中國敲擊樂器,唱出很快、難度甚高的樂段,同時加入「鬥技」的橋段,讓那幾名歌手各自表演一輪,像是互相比較競技,令表演變得緊湊,也能烘托出中式婚宴的熱鬧氣氛。
《石堅》作為劇場作品,除音樂外亦運用了多種戲劇手法來表達故事。例如在「鬼古」中,歌手們把手電筒直接照往自己的臉上,並走向觀眾,營造恐怖感;在「上山」一段,歌手一邊唱歌,一邊繞觀眾席步操一圈;在「天氣報告」裡,歌手利用咪高峰來發出像收音機廣播的聲效。
至於單簧管手梁志承,他的角色在劇中的定位很模糊。雖然他身穿與歌手們同款式的童子軍服裝,但兩者沒有很多的交流,看來他如像被孤立似的。從音樂的角度來分析,他的身份亦尷尬得很,因為當他與歌手一同奏樂時,這麼還算不算是無伴奏音樂?但若不是一同奏樂,亦會顯得他被孤立了。雖然創作者很巧妙地讓梁志承在「靜思」中吹奏歌手於之前的「搖籃曲」所唱的旋律,把兩者聯繫起來,但這種處理手法只曾出現一次,也不可能在整個作品中只運用這種手法,所以總的來說還是未能把兩者緊扣。
相對於單簧管手,女舞者梅卓燕的角色定位清晰得多。她是故事裡的主角,與歌手時有互動,舞蹈亦和歌聲配合,例如在「迷路II—山與海」,當歌手在舞台後方唱出不協和音,製造不安感時,梅卓燕則在舞台的前方不停反覆地前後步行,像是陷入混亂和緊張的狀態中。可是,這位主角在第11段分場後退場了,而故事亦忽然從望夫石的故事跳往港島靈龜的故事,這個轉變來得很突兀,加上篇幅過少,使剩下數段與之前的內容顯得有點格格不入。
《石堅》絕對是一個野心勃勃的實驗作品,它包含了多種表演元素:無伴奏音樂、器樂、戲劇和舞蹈。然而創作者未能把各種元素之間的關係理順,令觀眾找不出表演的重心:《石堅》是否以故事為主,其他表演形式為輔?當中的音樂是主角(如上述的鬥技),還是襯托他者的聲效(配合舞者的音樂)?單簧管手在作品中定位是什麼?
此外,一鋪清唱日後的發展也值得注意。從《石堅》中可見,一鋪清唱的各歌手的表演水平已達職業級,不是一般無伴奏合唱組合能比擬的。例如他們完全不需任何輔助工具如音叉來「找音」,可見他們經過反覆的練習,已把音高都背起來;在其中一節,所有歌手都是面向地面,卻能整齊地同時開始歌唱,這是表演者把內在的拍子(inner pulse) 調節為同步一致的成果。
從目前的情況看,相信一鋪清唱並不會像其他的組合般,到商場或一些公司的週年晚會中表演。據知,獲政府「藝能發展資助計劃」的躍進資助的一鋪清唱經常到不同的學校進行教育工作,亦會不定期舉行公開的工作坊。演出方面,除了成名作《石堅》,他們會專注於表演現代作品(在《石堅》演出的前一天,他們表演了四位當代作曲家的新作)。但是,當代作品畢竟是非主流的音樂,觀眾群不多,一鋪清唱能否以此維持下去,將會是他們面對的最大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