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渡》完結了,而我亦感到自己過渡到一個新的階段。在得到IATC的邀請,我有幸出席《過渡》的排練,我感到很榮幸,而且是新鮮而又令我緊張的。新鮮是因為能夠現場體會到舞台劇的排練,緊張是因為我是一個經驗缺欠的劇評人, 所以我會害怕自己眼光短淺而未能作出客觀而理性的評論。可幸的是,IATC和何應豐導演都給予我們青年劇評人很大的自由度,令我能夠在評論的空間裏自由飛翔。我真是衷心感激IATC和瘋祭舞台給予我和一群青年劇評人,一次難得的學習機會。
而因為我對戲劇原理的認識,還未足夠使我能作出較專業和深入的評論,所以我所採用的評論方式,都是偏向感性的。我把自己當作一個旅人,在二個月來的排演旅程裏,去將我所經歷到的感受,書寫出來。那些都是比較個人,和將自己當作劇場裏的一份子,即是一個參與者的體驗。
我認為劇場對於任何觀眾和劇評人來說,都是一段旅程,從而得到體驗。演員在劇場所散發出的能量,都會使觀眾得到經歷和感受,從而得到一個不一樣的晚上,豐富了觀眾的內在,激發他們去思考生命和自身的處境。這種直接打進心坎裏的體會,是別的媒介所沒有的。
我在《過渡》所經歷到的,可說是一種解放。圍繞著《過渡》的,是監獄和囚犯的主題。我望著一個個四方的監獄,漸漸地,他們都在我心裡生根。我不禁回望自己身處的環境,我發現自己和劇中人一樣,都是困在監獄裏而不能自已。我感到我們這一代普遍瀰漫著不安全感,各人為了找尋屬於自己身份的肯定,於是四處找尋屬於自己的根據點,結果我們變成了只能夠生活在預設的體制與價值觀之下,而情願割捨屬於自己,獨一無二的個性。我想,這是每一個人也無法避免的。況且我們情願選擇盡快到達一個看似較為理想的國度,而忽略當中過程裹裏的體會和經歷。這些看來是很理所當然,因為我們相信,只要我們到達山嶺的頂峰,我們便能夠俯視整個世界。但其實,如果我們在過程中不能夠體會和發現,那麼我們只能夠帶著滿身的疲累和不滿登頂。登頂是終點,但當中還包含著享受四周風光,而不只是機械式地拼命向上。
我相信只有清楚暸解地發現自己,那麼才能夠衝破心中的籠牢。所有的不安混亂,都是外在環境所給予你的,但你用什麼的眼光去看世界,你看到的世界便不一樣。這個過程的過渡,是屬於個人的,是需要經歷的,當中有著掙扎,有著放棄和失望,但克服了便能夠更暸解自己。
《過渡》的第一場演出裏,我坐在後座觀看旅程的終結。在入場後,我需要經過一條陰暗的隧道,才能到達表演現場,那就像是進入一個籠牢裏,去經歷一次囚禁的經驗。演出內容,我在排練裏全部都看過,但當他們串連在一起,便成了不一樣的體驗。裏面有困惑,有掙扎,有浪漫,有激情,有失落。當一切的混亂和困惑都被發現的時候,你便因而能夠對自己身處的情況更暸解,也更清楚自己需要的是什麼,自己的前路應該怎樣走。這是過渡所給我的經歷。
我很多謝何應豐導演給予我這次旅程的體驗,無論是導演對戲劇的堅持,對表現方法的發掘與追求,都豐富了我對劇場的暸解。何導演要求演員參與創作的過程,能夠啟導演員去發掘自己所沒有認知的內在,這令到演員能夠呈現出一般劇場所沒法表達的輕省與自在。演員由排練到演出,我都能夠感受他們有著經歷和轉變。我相信,劇場裏所感受到的,是現實裏找不到的,而藉著劇裏所感受到的,可以豐富現實世界裏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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