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亮編舞加上鄧樹榮導演,兩位喜歡思考的創作人合作,舞蹈搭配現代戲劇元素,形成一種新的舞劇,演出達到極致。人生是旅程,創作是經歷;反覆的探索和排練,把《帝女花》以金童玉女被貶凡間然後重返天上為縱軸,賦予新視野和新趣味的演繹,令「愛恨交加」的觀眾同時震撼,呈現了一個有心人的創作過程。
戲劇vs舞蹈
這次演出的《帝女花》有八個場景,以肢體溝通,代替原著中的唱唸,多段在沒有音效下演繹的雙人舞,觀眾聽到舞者們觸碰身體的聲音,欣賞到的是舞蹈本身,份外留神。
以新的組合來演繹中國舞,強化了戲曲的元素,舞蹈時有功夫、太極的影子。第一場的〈樹盟〉以多個求婚者各展所長來襯托出周世顯向長平公主求婚的經歷。第四場描述兩人重遇的〈庵遇〉,以四對男女的肢體來演繹重逢一刻的矛盾心情,既複雜又深層。〈香劫〉的打鬥場面,轉到〈乞屍〉的無舞之舞,由動轉向靜,戲劇的具象與舞蹈的抽象取得了恰當的平衡。
現代vs傳統
金童玉女貫穿全劇,意味深長。〈庵遇〉中穿現代衣飾並跳進長形框框裡舞動的金童玉女,嘗試以現代的角度看傳統。更多的時候,金童玉女像世顯與長平的影子,在他們之間穿插、展示,以影子的角度訴說他們的心情。雙人舞反映出兩性間的角力,兩個活在大時代的人的鬱結,只有影子才是心腹。
〈迎鳳〉是一板一眼的戲曲演繹,與〈上表〉中解放的步法、隨意的衣飾,再次形成強烈的對比。金童玉女說出自己的身世,如同道出一個關於帝女花的寓言。這是帝女花的再創造。前世今生,是中國文化的精髓,經典的《帝女花》,靚次伯分飾兩角,除了因為他是不二之選,更重要的是那種輪迴的意味。由前輩劉兆鉻擔綱其中一場的金童玉女,更顯得尊重傳統。
破vs立
帝女花的身世,同時說出創作人的感慨:「世事萬變,當你嘗試捉住變化的時侯,另一個變化便會出現。」導演和編舞在序幕及中段播出的對話,加上假裝排練的片段,無疑令觀眾看得目瞪口呆。適應下來才懂得回應,亦引起多番的反思!破了舊的表演方式,但同時亦破壞了「戲」及「美」。正如鄧樹榮於演後藝人談所言,的確有點「不倫不類」。這個「破」反映他們有「立新」的強烈慾望。這樣一「破」,冒了險,卻破不了「變」還是「不變」是永恆的難題。
是次演出,如創作團隊所願,各方亦有所得著。無論對《帝女花》有任何程度期望的觀眾,看了這次演出,可能會更愛傳統,或會因此而重看經典、領略它的美,更大的可能是對粵劇的反思。值得嘉許的是「香港舞蹈團」選演《帝女花》,讓觀眾來一次集體回憶,這是對香港文化的承擔精神。而創作團隊的誠意,深刻的交流,在範圍內作了多番試驗,製造出一個值得回味的經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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