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域劇團製作、潘惠森編劇的《龍頭》,以富荒誕、象徵主義色彩的劇場處理手法,將珠三角地區(包括香港)的社會狀況及人們的生活心態展現出來。
舞台上有一個在演出時不斷流動的「沙瀑布」裝置,就好像是以「沙」、「水」的形態來象徵劇中的一個道理──衹要珠三角有人流,便會有物流和商機,可以聚財(沙粒積聚在地上)。巧合的是,何應豐以「開發大西北」為題材的原創劇《大路西遊》,也有類似的「沙瀑布」裝置,顯然在潘惠森和何應豐眼中,不論是生於香港(例如《龍頭》中由陳淑儀飾演的秦海)還是生於國內(例如《龍頭》中由葉進飾演的劉文),大多喜歡過著賺錢至上(愈賺得多愈好)、消費至上的生活,彼此享受著「市場經濟」的成果。
在角色塑造方面,雖然秦海和劉文有錢賺有錢花,但二人的生活過得並不滿足,他們是明白到人生除了錢外,還有許多有意義的東西,例如秦海會偶爾說出「啤酒比錢實在」之類的說話,而劉文則想用雙腳來踏遍中國每一個角落,衹不過他們仍為錢奔波,過著隨波逐流、身不由己的生活;老闆娘(邵美君飾)是個跟秦、劉不同的生意人,她滿足於目前的生活,不會讓自己過得身不由己,與石飛(尚明輝飾)這個腳踏實地去鑽研製磚技術的角色一樣,同是堅持自我的一族。《龍頭》的兩種角色,其實也在陳炳釗編劇的《時間列車》中出現過,兩劇均很重視角色的心理矛盾描繪,更巧合地同以火車的布景/意象來作為「不安於現狀」、「不落後於時勢」的心理投射。
對於一齣荒誕劇來說,角色的言行舉止,是否能切合編劇要表達的東西及令觀眾體會到編劇的所思所感,乃極為重要,否則「荒誕」便可能等同「胡鬧無聊」。從《龍頭》所見,秦海跟劉文揶揄老闆娘和石飛變成「化石」的一場戲,便神采飛揚地反映出在經濟高速發展下,除了為社會帶來財富外,還帶來了很多弱勢社群,角色的誇張言行,是既令人發笑又富弦外之音;可惜另一方面,石飛被蜜蜂針及將自己綁成木乃伊的戲份,卻令觀眾不明白編劇幹甚麼,予人為炮製搞笑、幽默效果而顯得硬滑稽的感覺。
《龍頭》的劇本敘事結構,跟電影《龍咁威》頗相似,同樣是'Gag Show'式的,即是整齣戲的分場偏多,每場戲都是一個很短的段落,並硬要在每個段落中炮製一至多個笑料;唯一不同的是,《龍頭》在笑料中還夾雜著若干富寓意的道理,相信不少觀眾都消化不到那麼多道理,亦不會覺得每個笑料皆好笑。
《龍頭》與《大路西遊》這兩齣探討大陸社會現況、發展的戲,不約而同地以荒誕、象徵主義的劇場手法來處理,好處是能將觀眾的欣賞角度聚焦在編劇要表達的東西上,弊處則是在社會、民生狀況的刻劃方面,流於慨括和斬件式,未能細膩、深入地描繪出當地人的生活真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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