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香港話劇團主辦了一個以此時此刻為主題的劇本創作比賽;可惜由於種種原因,兩個得獎作品中,只有方天大的《尋妻記》有演出的機會,鄭國偉的《車你好冇》則只被保留為備演劇目,一直沒有機會和觀眾見面。
還記得去年,演出《尋妻記》的時候,正值沙士高峰期,大家要戴上口罩看戲,劇場內外一片凝重。經過一年之後,經濟環境比起一年前已有改善,《車你好冇變成《關人車事》由致群劇社公演。雖然劇本有其時間性,但因為重點是放在近幾年香港人的感受方面,並沒有過時的感覺。
舞台的主景是一座破舊的車房。不過文化中心劇場有一個特點,觀眾可以很容易看到佈景的頂端。因此在上面掛上一串串的車胎,不單可以提高視覺效果,還有一點荒誕的意味。故事的開始是林生無力繳納租金,一家人遷到林太弟弟的車房暫住。因為公司倒閉,雖然還差數月便退休,林生沒法拿到他應得的退休金,兒子阿仔大學畢業多月,還未找到工作。
死亡在劇中不停出現,不時有人在車房附近跳樓。開始時已是屍橫遍街,有人屍也有狗屍,死亡和處理屍體變得平常。林生代表勤勞的一,辛勞半生應得的退休金都被無良僱主周老闆騙去,如果不是他的舊同事提醒還懵然不知。有一天周老闆偶然撞進林生的車房,初時他還把拖欠退休金歸咎於公司倒閉,並不是預先安排。但在一輪追問之下,他終於不能否認,還把歪理說成有理,既然法庭已經裁定他破產,他便無須負責退休金。看到這裡,觀眾可能已想把他痛打一頓。後來他被阿仔在車房內意外撞死,可說是大快人心。至於包租婆也是另一個令人討厭的角色,雖然林生一家人已經遷出,她還不時到車房冷嘲熱諷,結果也是意外身亡。不過觀眾不會同情他二人的死亡,反而希望林家能夠把他們毀屍滅跡,避免牽連惹禍。
在導演和編劇的細心安排下,接二連三的藏屍過程本身已經很有喜劇效果。不過要引起觀眾共鳴,角色的塑造和是否典型也有很大的關係。周老闆代表在經濟低迷期間,不單不肯共渡時艱,反而混水摸魚的一群。包租婆的氣焰,正是反映內地某些人財大氣粗,港人自嘲為港燦的境況。雖然在現實生活中沒法對付,在劇場把他們消滅,可讓觀眾樂上一會。警察是劇中最無能的人物,連紙箱婆也懼怕。每次被她搶白或者教訓一頓之後,他都不敢和她同路離去,一定會走相反方向。觀眾並不意外,林家成功把他瞞騙,令三人人間蒸發。警察是劇中唯一和政府扯上關係的角色,這樣的安排似乎暗喻當前的政府,在很多問題上無能為力。
張秉權飾演有輪叔,初看有點突兀,似乎這樣的教車師傅並不常見──張秉權的老師形象太深刻了。不過有輪叔如果不是由張老師來演,就沒有這樣的效果。有輪叔是劇中的智者,在林家徬徨無助、沒有出路的時候,提議他們自力更生,開辦速遞服務。另外周老闆的欺詐行為,亦是有輪叔揭發。
全劇以醉心觀星的阿仔發現新星體結束,以畫外音交待。阿仔和女友芝芝代表社會的未來,但劇中無法突顯他們的作用,反而已經退休的林生和林太用賣臭豆腐等小食來掩蓋屍體的臭味,實實在在的解決問題。看來編劇對新生的一代也沒有太大的期望,因此不能營造一個更有力的結局。現實可能就是這樣的,此時此地的社會沒法為人們指出一個方向,編劇當然也無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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