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偉源與黃龍斌兩人共同創作及演出的《天下無双》是一次賞心悅目的表演;即使並非至臻完美,但舞者的投入、熱誠及技巧,觀眾深受感動。
《天》以舞蹈劇場為招徠,糅合演藝界兩個不同表演類別,一個來自舞蹈界的林偉源,另一位則是戲劇學院出身的黃龍斌,藉著合作,迸發一次新的劇場視覺。加上《天》是黃龍斌負笈澳洲返港後首個演出作品,在市場策劃上包羅萬有,要在藝術中心麥哥利小劇場內,坐滿十場觀眾,理應不難。然而首演當晚,場內仍有不少空位,遂為觀眾錯失一個稱職的表演而不值。
個多小時的演出,在樸實無華的場地內展開,演員/舞者在沒有花巧奪目的布置下,運用投影、動畫、語言、肢體、舞蹈及簡約的道具,包括七色信封、白色氣球、闊闊的紅色布條……展現一個以男性友情為主題的演出。
表演者捨棄男性的硬朗與粗獷,以輕盈、活潑的肢體舞動,闡述一份真摯的情誼,呈現一份細緻纖巧、無限溫柔的感覺。即使在動作設計,出現互相推撞和比拼的場面,但只限於在舞蹈形體上表達,絕不暴力。創作人透過多段溫婉斯文的情狀,呈現一段男性友誼的建立與關係。演員的肢體舞動亦屬可觀,創作人佐以簡約可愛的動畫設計及投影形式,強化這種貼近女生感覺的情狀。 還有在語言對白上,兩人互相分享真言,一種頗屬女生促膝談心的情態,與男性相交兩脇插刀,盡在不言中的那種陽剛兄弟情,具顯著分別,另有韻味。
創作人試圖運用豐富的劇場元素,將一直存活在腦海中友誼的純真意念,佐以舞蹈、情節、音樂及視覺效果直接地表達。又將抽象的友情及時間,轉化為具體呈現,強化觀者的感受,包括投影在牆壁上打出互相關心的句子、倒退動作突顯時間雖流逝,但感情依舊。舞者 / 演員雖為男性,但作品透露淡淡的女生況味是刻意設計的結果,倒是可堪玩味。惟作品內以「非語言」作溝通,除重複黃龍斌在「異人實現劇場」內作品的表達形式,亦突顯舞者(非演員)林偉源在語言表述上的缺陷,在沒有正規戲劇訓練下,念白及咬字上欠清晰,但屬非戰之罪。單從感覺上說,整個演出雖偏向女性味道,然而從肢體表現的力度,強壯男性體魄便全部呈現。
《天》的內容編排,以雙人舞為主,尤以「同行」最為出色,當中夾集著接觸即興的形式,更突顯兩人的默契。兩人散發出來的澎湃能量與動力,配上輕快的音樂節拍,感染觀眾,共同分享其舞動的樂趣,散發一種「獨樂樂,不如眾樂樂」的境界,幾令觀眾有出台參與表演的衝動。
舞蹈是一項強調意象的表演,《天》以不同的元素、模式及途徑予以具象化,其志可嘉。作品名稱「天下無双」,點出每個個體具有自身獨特的性格、思維、個性,然友情既可將兩個截然不同的個體,透過舞蹈編排以雙人舞共同演出,使成一體,這種共生性蘊含著無限的可塑性,創作人於此絕對是一次成功的嘗試。一個不折不扣以男性為主的舞蹈劇場作品,透過身體,顯現濃烈的女性感覺,不僅鼓勵觀眾重新閱讀表演者的身體,更是一個值得探索的議題。
(原載於2009年6月《藝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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