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6日看了由康文署主辦,美國亞裔表演藝術中心製作的歌劇《詩人李白》。兩日前即4號晚上看了「港樂」的《大地之歌》,節目中一半歌曲也是來自李白的詩,一下子這位詩仙成了舞臺上的主角。筆者愛讀詩詞,對於這兩套節目自然不會錯過。後者是馬勒作品,《詩人李白》是近作(2007年在美國中央城市歌劇院首演),由中國作曲家郭文景作曲、廖端麗及徐瑛編劇。
五幕劇《詩人李白》絕對是一套令人期待的製作。以中國詩人為題材,更以普通話演出,體裁卻非中國戲曲,而是西方歌劇,有點匪夷所思,也令人神迷,很想一睹編與導演如何把這些中國文化轉移在西方的音樂架構上。撇開故事,此作的音樂、配器,發展與推進都豐富,亦不乏戲劇效果。音樂本身的水準是可以肯定。無奈故事的主人翁建構在一個較虛擬的境界。五幕中的〈李白與酒〉、〈李白與月〉以演員化為酒與月跟主角對唱對演,這關係的運用無疑很適宜解讀主角的心結卻引不出戲劇元素,而他在皇宮與監獄的情節也以敘事式表現,以至全劇較像一齣清唱劇,不過加多了一點背境人物作點綴而矣,發揮不出歌劇中的人物衝突和情節起伏的特色。
在選擇這位一代詩才的故事中,編劇只集中在其不得已的經歷,其豪情奔放的一面不見其中。人物本身的經歷原帶有很豐富的戲劇轉變便錯過了。基於情節的選取,導演也以一片灰藍暗調為主色調。最後主角擺脫枷鎖升天伴月去也(第五幕)亦做不到揮灑超脫之情與境。一開始仍是悲調,李白唱出「寒風烈,人情絕。人情絕,心喋血……抬頭不見天邊月。」, 中段雖有豪情的「指點江山論春秋,縱橫天下逍遙遊,千古文章一鬥酒,天馬行空獨風流。」之句,最後還是淒然一笑「俱往矣!」。李白整頓衣冠恾然隨月走入水中,一切如幻如渺,只見無奈傷懷,未能令觀眾感受到那「赤條條來去無牽掛….」的開懷坦蕩。
縱然此劇的曲詞文雅,但放進西方歌劇的音樂中和以西洋聲樂唱出,難免失去普通話的聲調之美,有些時候甚至出現「不合音」的情況。反而一段特意安排笛子現場獨奏(唐俊喬)伴男高音(江其虎)的京劇唱段即見詞、曲、樂皆美,証明一個文化的獨特性,其文字/語言與其音樂/樂器必然相配,自成一體系。
只好說,雖然男主角田浩江(男低音)聲線沉厚有力,唱功不凡,演也落力,郭文景的音樂也夠水準,製作也絕對認真,此劇基於編排上的失當加上先天原因,《詩人李白》只可算是一個很好的嚐試!其實編劇也有英繹稿,知如用英語演出,效果會否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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