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靚春三角柱體」組團自大專戲劇節二零零二年的幾位大專學生, 《塞高羅積高‧艾斯勃里文及燕菲雅塔》(意即:psychological experiment in theatre)是他們組團以來的創業作。
《塞》劇的目標,可算是將觀眾對「討厭」的忍耐程度,進行一次劇場內的測試,背後假設了人們對「討厭」多是麻木的。這可說是一次有意義兼有野心的劇場實驗。「靚春」不純為演出而演出,頗見難度,勇氣實在可嘉。
全劇分為兩部分,首部分是「靚春」將他們認為是生活上令人討厭的處境,演繹出來。下半部分是實驗,先放映十分鐘無聲音的「白老鼠」片段,並即時偷拍觀眾在劇場內的反應,,然後派發問卷,叫觀眾投票,選擇或寫下他們看完「白老鼠」片段後最想說的一句話及最想做的一個動作。最後以一場「吵耳的大合奏」,試圖迫觀眾作出反應。
筆者看的是首場演出,在播放「白老鼠」片段及觀眾投票後,演員的「唱票」結果顯示,觀眾最想做的動作是「坐低,繼續睇埋個Show」。而「吵耳的大合奏」大概維持了四分鐘,最後有一位女觀眾﹝其後證實是「做媒」的﹞掩著耳離場,大合奏即時停止,再播放出在劇場門外訪問該女觀眾為何離場的片段。
筆者認為,首半部分的演出,跟後半部分的實驗頗為割裂,兩者未能互為補足。觀眾沒有被施加層層遞進的壓力,難以產生一種強烈的討厭感。
首半部分令人討厭的處境包括有:搭巴士被亞婆「打尖」、搭亡命小巴被司機無禮對待、搭地鐵遇見車箱內情侶情話綿綿及擠暗瘡、被迫收看無數次排毒/美容/進寶廣告、便急但所有廁格均被佔用、去廁所無廁紙等。(這些選材或許就是「靚春」的心理投射,足以讓筆者另撰一文!)劇中慘被「討厭」折磨的「受害人」,最終多數是倒臥地上,作痛苦抽搐及慘死狀,反應可說是千篇一律。這樣,在劇場效果上有重覆及沉悶之弊,也彷彿將人們對「討厭」的反應定性為同一種,限制了觀眾思考。況且劇中的「討厭」,已被劇中的受害人在無助的情況下全數接收(即「靚春」所謂的「硬食」),再經過帶娛樂性的演繹方式所消化,所以觀眾難以因劇中人的處境,而感到強烈的討厭感。
後半部分的「白老鼠」和「吵耳的大合奏」實驗,想迫觀眾「硬食」一下「討厭」的處境。觀眾也許會覺得這兩個實驗十分「難頂」,但問題是,在慣常的劇場規律下,觀眾心知這些是演出的一部分,創作人背後總有其動機的,所以未必會因「難頂」而產生討厭感,反而, 好奇心會戰勝一切。首晚演出中「白老鼠」後的問卷投票,顯示較多觀眾選擇「坐低,繼續睇埋個Show」,足見觀眾的「好奇心」大於厭惡感。
但安排觀眾投票的美妙之處,(除了顯示到「靚春」的準備功夫做得足之外)就是由於不寄名,觀眾可選擇或寫下他們被迫沉悶十分鐘後,最真心真意的感受。有些人會默默地等侯餘下的演出,有些人會忍不住「爆粗口」,少數人甚至會說些「九唔搭八」的廢話。這就可看出不同觀眾對於「被人悶蛋」後有趣的反應及發洩方法。而即使面對「吵耳的大合奏」,觀眾掩著耳也許就足夠,不一定要逃離劇場,因為大家或會憧憬,好戲還在後頭。故此「靚春」安排朋友「做媒」離場,實屬不必。因為,誠如他們在劇終所演繹,面對同一條法包,不一定要「硬食」,大家可以有各自各精彩的享受(或逃避?)方式。
本網站內一切內容之版權均屬國際演藝評論家協會(香港分會)及原作者所有,未經本會及/或原作者書面同意,不得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