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龍曾經講過,他的故事只寫英雄、名士、美人、高僧、將相等等大人物,他們自身的經歷充滿矛盾衝突,戲劇效果。劇中人的曲折經歷趣味性高,容易令觀眾產生好奇。但想不到一套沒有故事、情感,以獨白為主的四十多分鐘短劇也能令觀眾的全神貫注,難怪本劇能在1998年戲劇演中取得優異劇本、導演、演員等多個獎項。
開場是目前香港社會的最佳寫照,主角是典型城市人 : 兩對男女 -任職shipping 的中年女人Annie 和她的丈夫 - 資深老師杜仔;表面樂天但頭腦簡單的化小姐Sharon 與她的男朋友Oscar ,一個以賺錢為人生唯一目標的地產經紀。在73X巴士上相遇之前,就因錢和樓問題而互相埋怨。透過「 口是心非」 「針鋒相對」的對話,帶出每個都是孤獨的邊緣人──不斷尋找話題,但往往講不下去而多次中斷話題;Annie 發覺她與女兒、丈夫的思想距離越來越遠;為尋找認同和排遣孤獨,Sharon只好無可奈何地接受Oscar的風流,以物質和謊言作自我安慰;Oscar 和杜仔則用一些似是而非、自我解嘲的道理來平衡現代人類的挫敗心理。
也許是對現狀更悲觀的體會,對結局的處理上,1998年劇本是在劇中人互相諒解、互相鼓勵的片段告終。但這一次重演,這一段互諒互讓的戲只是一個過渡,主角仍在這種因自卑而自大,糾纏不清的的心理狀態生存下去。以戲論戲,這個處理更為寫實,人性不會因幾段對話而有戲劇性改變。但無論哭笑,人仍然要繼續生活下去。至少,四段獨白讓各人開放自己,人能坦然面對自己的內在世界,我們還有藥可醫。
「的士乘客」是一個非常有趣的實驗創作,四個字來形容 - 古今中外。劇中有古希臘劇主角與歌詠 「團」(Chorus, 劇中現場配音員)、中國戲曲和日本能劇程式化表演 (的士司機、一眾視像演員利用一段白布摹擬各種動作和現場音效節奏) ,時代背景、人物、服裝、音響所用的打字機、三角、塑膠水桶則是現代,講的人性 - 貪念和命運的捉弄。情節很簡單,在一次交通意外,身受重傷的婦人請求的士乘客在午夜12:00 前把提包送到指定地點,因為一時貪念,的士乘客據為己有,這個婦人則在醫院被人謀殺。出於畏懼,亦因受不住良心責備,的士乘客雖然把部份金錢償還死者女兒,最後自殺告終。
音效師是本劇另一個有趣的元素,他的出場很特別。不像一般與劇情無直接關係的現場樂師,貪念的主題是由他帶出。他先放下鈔票,這引發主角貪小便宜僥倖心理,最後由他收回。而劇中的節奏或多或少由他操控,身份像命運之神多于於音效技術員。
但最有趣的是坐在台上與主角遙相呼應的播音員。他們除了充份發揮傳統如主角的獨白、思想掙扎、快慢節奏等綠葉的作用外,有時候又代表觀眾,質問主角的內心世界、做法,有時候由從客體變主體,與主角及觀眾對話,最後更變成下一個的士乘客。一句老套的話,配合劇情需要。這種主客互換,虛擬與實在的處理手法,使整個戲劇語言立時豐富起來,編導不拘泥於形態程式的規範,充份利用各種劇種的長處,探索各種的可能性,整個舞台空間變成我們的想像空間,向無限大延伸擴。觀眾在視聽上耳目一新之餘,更容易會反思自己在生活中的角色扮演 - 如果我是劇中人,又會如何取捨?
相對於72A,這一次演員的表演較弱,發生了幾次甩對白走錯位的錯誤,有點美中不足。
7A班戲劇組,我們在期待下一次的演出,不妨放開懷抱做更大的嘗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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