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5個極具代表性甚至可稱為劃時代的劇本,濃縮在一個1小時20分的戲劇裡,效果是Mix and Match,還是Copy and Paste?
他們(沙特的無路可逃、曹禹的日出、田納西.威廉斯的玻璃動物園、貝克特的等待果陀、布萊希特的沙膽大娘)的創造時間都是在 1935至1953 年之間(二次大戰前後),當時的世界瀰漫著悲觀情緒,人生充滿虛無和失落,對生活和生命是無能為力。其中主要角色人物都是自困於身處的環境,過去和現在,六個人物(《無》的艾絲蒂、《日》 的陳白露、《玻》 的阿曼達、《等》 的艾思查貢和韋等米爾、《沙》 的沙膽大娘)像遊魂一樣,不自主進入劇場裡一個迷離的候機室,無可奈何開始無目標的等。
全劇主要的創作是在於剪輯,借用不少電影的鏡頭剪接技巧做場面調度。開場時各人物由不同入口進入劇場,遊盪在觀眾與佈景以外的空間,把電影鏡頭的運用和現場的真實感融合起來,建立全劇的語言系統。其後的場次安排─如背景交代、內心語言,以至對白情緒,剪接得自然流暢,其中還產生不少變化─ 直接的答問,有揭露真相,有各自感歎,亦有借題發揮。羅靜雯充份利用原劇的感染力,把整個失落、虛無、自困、等待的氣氛凝造得非常沉重,做的和看的都被壓得透不過氣。
等待是大家的共通點,在整個漫長過程中,這群人物跨越時空,透過獨白、對話,悲觀調子遊走在愛情、婚姻、道德、宗教的神話、戰爭等多個話題 -- 中國交際花陳日露和美國南部過氣小地主之女阿曼達在談論愛情婚姻,戰爭小人物沙膽大娘向阿曼達閒話家常,情婦艾絲蒂勾引流浪漢艾思查貢…… 為了讓觀眾欣賞文本的優美,導演/改編羅靜雯決定不加入一句非原來的台詞,同時更在演員能掌握情況下,用原著的語言誦讀這些出色的文本 - 阿曼達用英語(除兩段較長的獨白用畫外音),陳白露用國語,沙膽大娘用簡單的鄉音,其他則用港式口語。雖然大篇的唸白,對演員和觀眾自有一定的難度,卻能保留原劇的神韻。
畢竟台詞並非度身定造,它們來自不同劇本,連段連句只是表面的聯字遊戲,並不是真正的交流,人物還只是自說自話。初期四個女人的因內心獨白較多,再加上主觀鏡頭的指引,焦點集中在唸對白的演員身上,情況/情緒還算連貫。後期當人物進入群戲的階段,這種零碎的片段很明顯,感覺頗為突兀。中間插入的情節,如廣播、爆炸、有人在Gallery拿燈行走、日出日落時都只能引出短短的對話。對於不熟識原劇的觀眾來說,閱讀這種比非敘事式更片斷的製作,感覺頗為凌亂和表面。演員和結構又是否有足夠的承托力,讓大家投入及欣賞這些優美的文本裡,這一點頗有商榷餘地。無論是造型還是演出方面,梁慧茵飾演的陳白露較為特出。
對演員來說,這絕對演技的大考驗,這種拼貼剪接容易做成情緒不連貫,更難的是人物在全劇的定位 ─視點和層次。另外,冷場的次數也較明顯,往往出現兩個人對話或對戲時,其他人有點不知所措,或只是做一些簡單的自然反應,但沒有戲味的聯系。如果這是個集體創作,演員除了演繹角色亦為自己在戲裡發展定位,用表情反應和形體動作回應其他人的戲,互動效果可能更有趣,不只是Mix and Match ,更可能產生化學作用,完成另一個再創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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