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暴風雨的期望
文︰蔡錫昌 | 上載日期︰2008年10月20日 | 文章類別︰導賞文章

 

節目︰暴風雨 »
主辦︰康樂及文化事務署(新視野藝術節)
演出單位︰台灣當代傳奇劇場 »
地點︰葵青劇院演藝廳
日期︰24-25/10/2008
城市︰香港 »
藝術類別︰戲曲 »

(文章由「國際演藝評論家協會(香港分會)」統籌)

 

莎翁的最後名著《暴風雨》中主角Prospero的名字來自拉丁文,意思是「我希望」,而另外的一個意義,則是「繁榮」。用這樣的一個名字來配合一個「復仇」故事的主人翁,從謀朝篡位的人手中重奪權柄,其實別具意義。可是,《暴風雨》的主題並非一如一般通俗劇的伸張正義,而乃是和解與寬恕,以至在過程中眾人的成長,其中尤以Prospero和他的半人半怪的奴隸Caliban。

 

當然,Prospero是否真正的寬恕他篡權的弟弟Antonio也有值得存疑的地方,台灣彭鏡禧教授曾列舉了Prospero邊恕邊罵Antonio的語句,指出和解的困難,和人如何平息內心的風暴,實在談何容易!無論如何,和解是有所必需,否則,人無法獲得心中的平安,生活也受到窒礙。對Prospero而言,他當日被弟弟有機可乘,是因為終日沈迷方士之術而荒廢朝政。如今他重新掌權,履行責任,這是他的教訓,也是對觀眾的啟廸。

 

莎翁之偉大,在其普世性和對人性深邃多元的描繪,所以他的劇作四百年來全世界上演不絕,光是台灣「當代傳奇劇場」,就搬演過《馬克白》(Macbeth)、《王子復仇記》(Hamlet)和《李爾王》(King Lear)三劇。除了放諸四海皆準的題材之外,莎劇角色的高度可演性,以及戲劇結構、場景,即總稱為Dramaturgy與戲曲之相近,所容許或帶來挑戰的程度也非常之大。這些因素吸引了「當代傳奇劇場」藝術總監吳興國先生選演莎士比亞三大悲劇,是絕對可以理解的事。

 

如果說前三套莎劇的改編多集中於中西傳統劇場的探索、揉合的話(這點下面再談),《暴風雨》改編的意義,用台灣林璄南教授的話,是「著意突顯…對台灣時空的『當代』訊息」,吳興國先生自已說過:「第一次為台灣這個環境找一個戲劇來談」。製作人林秀偉女士說得更清楚,她說:「今日,身處台灣,也正面臨放逐、回歸、仇恨、和解的衝突風暴中,而呈現此劇,我們最想說的話,是身為人必須回歸生命本質的探索,及對地球的關懷。」吳興國特別挑選原住民的演出來擔崗Caliban的角色,因此顯得饒有意義。如果再加上台灣與大陸千絲萬縷的淵源,《暴風雨》所帶來的解讀就更加豐富了。個人與社會的二元考慮由此表白無遺,這是有價值的藝術必具的基本條件。

 

張秉權博士指出,自西方戲劇傳入中國之後,有心的傳統戲曲先賢如梅蘭芳、周信芳等均致力戲曲改革之道。題材方面可以借古喻今,當然也可以另外創作。這點上文已見涉及。很明顯,吳興國也是想「以京劇藝術為體,西方劇場為用」的方法,為京劇注入新活力。《暴風雨》為他帶來的挑戰,可以說是雙重的,因為除了一般戲劇情節之外,還有原著中風暴和魔幻的場面。以莎翁的傳統劇場風格來說,他的「魔幻」只有訴諸文字。這方面,中國京劇的程式化演出是明顯有優勢的。

 

這次《暴風雨》的製作,結集了以吳興國、徐克和葉錦添等兩岸三地的創作團隊,他們的方程式是:「感受+舞台效果+戲曲處理=新的表現形式」。從宣傳品上見到由葉氏設計的主角「神奇法袍」,高四米寬五米,剎是好看,但難免亦令人想到「如何演出」,尤其是「如何以戲曲方法演出」的問題。加上從宣傳上得知的偌大的海浪布、高蹺精靈等等,都可以為觀眾對舞台魔術的呈現帶來驚喜。徐克與吳興國的合作,也即是自由創作精神和傳統戲曲舞台之間的接壤,如何協調?如何磨合?如何突破?足以叫人拭目以待。

 

可以說,我們不能用傳統眼光看莎翁作品:語言被唱、做、唸、打替代,會變成不同的詩意,而我們亦不可以用傳統要求來看戲曲,程式加上創意的處理,關鍵將在於是否得宜了!

 

「大專學生劇評寫作導領計劃」由康樂及文化事務署(新視野藝術節2008)主辦,國際演藝評論家協會(香港分會)策劃及統籌。

 

所有導賞文章由參與本計劃之資深藝評人撰寫,旨在令各參與同學並大眾,能夠對該劇目及參與之藝術家有更深入的了解。


(原載於2008年10月19日《刪節版本文匯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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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域劇團」、「香港戲劇工程」創辦人與藝術總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