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皮爸爸導賞
文︰小西 | 上載日期︰2011年10月7日 | 文章類別︰導賞文章

 

節目︰脫皮爸爸 »
主辦︰康樂及文化事務署(世界文化藝術節)
演出單位︰香港話劇團 »
地點︰香港藝術中心壽臣劇院
日期︰22-30/10, 1-3/11/2011
城市︰香港 »
藝術類別︰戲劇 »

「香港話劇團」將要演出的劇目《脫皮爸爸》,改編自著名日劇編劇佃典彥的作品。正如今次執導的司徒慧焯所言,該劇充滿了「荒誕性及黑色幽默」,但又富生活感,觀後令人低迴。

 

其實《脫皮爸爸》的故事並不複雜,主要講述中年男主角鈴木卓也的潦倒人生:太太要求離婚、外遇苦纏、駕車意外、被上司辭退、母親過勞病逝等。一天,卓也把患有腦退化症的八十二歲老爸帶往洗手間後竟睡著了,當醒來時只見到剛剛脫皮的父親掉在地上的「殼」。脫殼之後,父親竟然年輕了二十年。其後數天,父親繼續離奇地脫皮,而且亦一天比一天年輕。結果,六天之內,由八十二歲還原為二十多歲,甚至比四十歲的卓也還要年輕。

 

逆時間結構

 

就《脫皮爸爸》的劇本結構而言,除了序幕與第七場外,全劇只有六場主戲,而該六場主戲則集中在卓也老爸離奇脫皮的過程之上;而與此平行推展的,則是卓也跟妻子美津子與情人理沙之間糾纏不清的情感關係。至於地點和時間,則設定在鈴木家所在的公共住宅,以及卓也母親過世後不久。值得注意的是,跟第一至第六場按時序逐日鋪展的線性結構不同,《脫皮爸爸》的序幕與第七場都把時間設定在卓也老爸過世後的第四十九天(按第七場的暗場交代,老爸是在第七天過世的),只是同場變奏,由序幕最末所有父親(不同年代的父親)亂作一團,演變為第七場最末,卓也「重振雄風」,重執導演筒,重投少年時的拍片夢,老爸安心上路。由此可見,夾在序幕與第七場的六場主戲,看似荒誕不經,但正如劇中經常以「蟬脫」與老爸的脫皮互為轉喻,老爸的脫皮也就象徵了兒子的生命蛻變。

 

此外,值得注意的是,時間過去,但卓也老爸卻隨著一次又一次的脫皮,反過來回到了過去的日本(的記憶)。卓也老爸脫皮之後,曾屢次提到在街上所見的日本已經滄海桑田,忘卻來時路。由此觀之,老爸隨著脫皮回到了過去,除了象徵了一種對回復青春的想像與衝動外,更代表了一種撥逆時間與變化的集體想像。所以,怪不得佃典彥每次都借著老爸脫皮的機會,用他的口交代日本有過美好的日子。而在佃典彥的敘述中,老爸/日本自然是愈舊(不無弔詭地,呈現出來的「老爸」是愈來愈年輕)愈可愛,愈有男人味(回復青春的老爸甚至令快要跟卓也離婚的美津子動心)。

 

無父的社會

 

然後,大家或許會問:父親脫皮,回復青春,又跟兒子「重振雄風」有何關係?本地「日本通」文化人湯禎兆便曾經借用土居健郎的說法,指出七十年代以降的日本已逐漸演變為「無父的社會」。他分析,由於工作加班與應酬,七十年代的父親能夠與家人溝通的時間,已愈來愈少,加上他們又不願意子女盲目接受社教化,結果父親已不再可能承擔文化傳承的角色了,並造成日本過去四十多年來大量的青少年與社會問題。由此觀之,卓也這名「無能男」大概也是日本戰後「無父社會」的產物,而作者借著卓也父親的「返老還童」來回溯日本過去的輝煌歲月,又豈是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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