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香港樓市的病態環境引伸出來的地道創作越來越多,如早陣子電影《維多利亞壹號》,女主角大開殺戒令心儀樓盤左右成為凶宅,好讓自己能夠負擔上車,血腥荒謬但又偏偏跟香港荒謬的樓市互相輝映。《天上人渣》亦見血腥荒謬,但郤是一齣瘋狂爆笑喜鬧劇。
《天上人渣》地道笑料不絕,尤其是上半部冼振東飾演的排骨可謂搶盡風頭:打輸麻雀要吞麻雀、將軍澳和馬鞍山的樓盤「新界扮九龍」等,實在令人捧腹大笑;而其餘幾位角色的設計:神神化化的班長、「撈偏」保羅、宅男朱標等等,也能產生一個喜鬧劇的化學作用。
編劇以鬥獸棋作比喻,解構今日香港一個普遍社會現象:強者對弱者一層一層的壓榨,包括一個社團對一個社團(如大地產商向業主壓榨,有樓階級對無樓階級壓榨),和個人對個人(朱標女友被母親壓榨,而女友又向朱標壓榨)。在這個結構之下,要生存必須欺壓弱者自保。就好像開冷氣一樣,只求自己涼快,街外熱氣騰騰倒不理會。這個道理並不複雜,現在編劇惹笑而立體地叙述,令觀眾產生共鳴而且印像深刻。
《天上人渣》充滿黑色幽默,令觀眾笑中有淚,然而在帶出/描述問題之後,能否給予觀眾一個答案──即是,在告訴觀眾香港這個困局之後,能否教教觀眾如何自處?現在似乎沒有(極其量只能說真愛──朱標女友原來並非與對面單位的黑幫大佬私通,只是為朱標出頭而已,但那少少的一點情節,不能算是全劇的主調)而故事後半部的發展亦只能單向地將矛盾推至極端:班長借朱標新居進行暗殺行動,而胡鬧中各人被殺。而結局更有點令人摸不著頭腦:保羅在樓下遇見排骨的黑幫大佬,幾句對白之後暗燈──後來聞說原來朱標及女友將家中排骨與班長兩具屍體掉到街上,把保羅與黑幫大佬壓死──恐怕現在沒有多少個觀眾明白這個情節。
編導這類喜鬧劇而做到笑中有淚實在不易,而在胡鬧之餘為故事以至每一位角色佈置一個完滿結局更難上加難。現在《天上人渣》的上半部令觀眾捧腹大笑,但後半部郤嫌重複,雖說三位舊同學的遭遇各有不同各有「特色」,但始終大同小異,如何能維持觀眾的興趣?若然編劇以屍體將人壓死作為結局,能否將劇中與「人壓人」關係不大的支節與笑料刪去,令故事更緊湊?而導演又有沒有更具體的方法將「屍體壓死人」這個情節在舞台上呈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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