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罪的生死
文︰梁展慶 | 上載日期︰2011年12月22日 | 文章類別︰眾聲喧嘩

 

節目︰無罪 »
主辦︰香港演藝學院戲劇學院
地點︰演藝實驗劇場
日期︰5 - 10/12/2011
城市︰香港 »
藝術類別︰戲劇 »

生與死在我們一般的觀念中都是對立的,但當死亡是一切生命的必然時,生的出現就同時產生死,而生死不過一體兩面。《無罪》所呈現的就是這種生死相互糾結的生存狀態。在戲中出現的角色都有所渴求,他們有些在做著疑似能達成目標的事情,有些卻不知所措,甚至失去希望,抱怨終日。

 

開首出場的兩個黑人非法勞工──亞力蘇和費刀,看見一紅髮女子遇溺,但因害怕會驚動警方而遭檢控而白白看著女子身亡。亞力蘇因此不斷自責,一直纏繞在這內疚當中,走不出來,甚至將這經歷連繫到另一個紅髮女子──玥瑰,令她踏上第一位紅髮女子一樣的路。相反,費刀因偶然拾到一袋金錢而走上積極的路,他認為那是上帝對他的眷顧,於是用那些錢幫他喜歡的Absolute,希望能治好她的眼,讓她能看得見東西。但事與願違,手術後Absolute只能感覺到光,眼前仍一片迷濛。玥瑰渴望能和丈夫阿凡孕育小孩,但阿凡卻因失業良久又給外母糖太揶揄,而顯得灰心喪志,了無生氣。後來雖然找到工作,但因要替屍首清潔和火葬而變得對生人更疏離,眷戀著死者的骨灰,對妻子的身體無動於衷。糖太因患上糖尿病而不良於行,殘疾的她經常想著要破壞世界。Absolute看不見東西,卻靠在酒吧跳鋼管舞的工作──讓她看不到的男人看她的裸體──得而糊口,也得到滿足。故事中也夾雜著兩個將要自殺的人和一個看不起從事打造首飾的工匠丈夫的妻子──她最後甚至殺死丈夫期望能得到解脫。還有不斷認殺人兇手作兒子而逐一向受害人求饒恕的夏女士。雖然她這樣做自己並不好受,但這樣的犧牲並沒有為她和受害人的家庭帶來真正的寬恕和幸福。

 

生是以生存、活得更好、為他人帶來希望為目的,而死就是破壞、殺害、怨恨、疏離的力量,兩者都可以很有威力,可是在這個故事中,不論生死之力都不能為主人公帶來想要的積極人生。亞力蘇和費刀因為一人的死,一個不斷自責懲罰自己,破壞自己,另一個懷著讓其他人生活得更好的希望來彌補過錯,但卻幫不了別人;玥瑰希望能以新生命來挽救和阿凡的關係,但阿凡卻放不下他清洗過的死人,兩人愈走愈遠;夏女士以生人為目標希望他們能施以寬恕,受害者的家人卻愈發心懷怨恨;Absolute想得到觀眾的認同但卻不能親眼見到;糖太很想殺死人來補償自己愈來愈控制不了的身體;妻子以謀殺來了結她對丈夫的怨氣,但她之後又會有更好的人生?這群人,不論懷著希望(向生處去)──像費刀、玥瑰、夏女士、丈夫,還是埋首在陰暗之處(往死裡走)──像亞力蘇、阿凡、糖太、Absolute,都得不著所渴望的,就是走不出那沉鬱的海邊。雖然他們都沒有犯了甚麼大過錯,甚至很努力地生活著,但社會期望、命運都沒有讓他們好過。

 

劇中的角色不時以唸白來交代動作和心情,其後再演出來。劇本的對白本來已經頗多,在接近三小時的戲中,要消化的說話實在太多,加上沉鬱的氣氛,實在吃不消。而且其中又沒有清楚分別出唸白的動作和直接演出來的動作有甚麼藝術處理上的作用,而有時是角色自己唸,有時是別人唸,讓觀眾感混亂。反而以形體配合對白來展現角色內心的處理(如年輕女醫生一段)就能表現劇場的藝術性和加強對白的表達。舞台設計也能凸顯劇場魅力,雖然戲裡舞台上沒有顯示那城市的天氣,但燈光配合佈景,我看到那終年陰霾滿佈的海邊城市。佈景設計巧妙地利用了實驗劇場那兩層的舞台,營造山谷下的海灘那種鬱悶,加上中間那仿佛要插進心坎的破爛碼頭,不斷道出那城市以及那群人正步向死亡的宿命。演員都很稱職,只是在我觀賞的一場(12月7日)開首時還未進入狀態,反應顯得預設一樣,但往後都能把握角色情緒,而戲的節奏也流暢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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