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七十後」的標籤
文︰鄧國洪 | 上載日期︰2012年4月25日 | 文章類別︰藝術寫作計劃學員評論

 

主辦︰詩人黑盒劇場
演出單位︰詩人黑盒劇場 »
地點︰葵青劇院演藝廳
日期︰13/11/2011
城市︰香港 »
藝術類別︰戲劇 »

劇中藉寒武紀象徵了歷史長河,而個人只是滄海一粟,尤其在瞬息萬變節奏急速的香港之中,沉醉於威士忌帶來的「斷片」,可能是迷失下的逃避,卻亦可能是怒海中的浮木,在大環境隙縫中僅餘下的自我覺醒。

 

這劇說的是作為七十後代表的女主角陳紀的故事。她母親剛遇車禍去世,一個人住在大坑舊唐樓內。在這個時空內,與她互動的有母親的亡魂、獨居的癡呆伯伯、被遺棄的孕婦、大廈的「垃圾佬」、死去百多年的人頭幽靈、一班同樣在現在港人眼中不算成功的朋友、一隻亡友留下的貓,他們都是大時代中轉眼就被遺忘的小人物。在眾多人物穿插下,熱鬧和嬉笑背後,每個人都像陷在自己的孤獨黑洞之中。當中有些人自然地或意外地死去,而陳紀則選擇自殺去結束自己的孤獨和空虛。

 

看罷此劇,留在腦海中的有:開場的多媒體影像及其後的燈效、設計精巧的旋轉佈景、Dmitri Shostakovich的Waltz、火龍、各演員精彩的念白與形體等。然而,卻正是此劇的賣點──黃詠詩的劇本──令觀後的筆者感到納悶及留下一堆問號。

 

七十後本身是否一個清晰的概念?無論從舞台上陳紀及其友人所呈現出來的特質,還是場刊內編劇的話,是否有說服力令觀眾相信這是一個代表七十後的故事?呂大樂的《四代香港人》本身無論在對每一代人的分析及評價,均在社會上激起極大的反響,如果此書令編劇相信這故事就是那一代人的故事,實在出於美麗的誤會。劇中有不少的片段,有如個人的回憶拼貼,是感性的而非邏輯性的。或許放下這個沒甚麼建設性的七十後標籤,而乾脆地說一個自傳式的故事,可能令更多的觀眾能進入編劇的世界。

 

說到底,觸動觀眾的一眾角色之間的感情與疏離,這都不是七十後獨有的。若說因中英的移交、個人電腦、通訊以至互聯網等造成的急變,而令七十後迷失,就如劇內的陳紀、老伯、孕婦被「卡」在自己的歷史的時間和大坑唐樓這一空間之內,去表達一種港人那種疏離與孤獨,有屋沒有家的處境,那麼難道八十後甚至九十後的經歷會幸運得多嗎?反之,全球化的競爭、經濟崩潰、地產霸權底下的生活、喪親喪友、感情迷失、孤獨無助,同樣是大部分不同年代港人的共同大都市經驗。

 

此劇以大坑作為主體場景,可是,此場景並未能與劇中的故事或人物產生有機的關係,換句話說,將此劇放在港島的其他舊區甚或中英街等亦可帶出英國殖民統治之轉變。大坑唯一的獨特性,只有舞火龍這文化傳統。可惜的是,劇中偏偏見不到「編劇的話」所記述關於她奇蹟地得到火龍頭炷香而對命運的感悟。那麼,劇中舞火龍便失去了對陳紀的獨特關係和意義而變得可有可無。

 

正如編劇的自述,此奇蹟成為了她的祝福,讓她學會感恩,並成為了她迹近放棄人生的轉捩點。但筆者最百思不得其解的正是為何編劇放棄了個人真實的經歷,而不抓緊火龍這祝福,去說一個走出黑暗日子的故事?就如劇中一句對白:「可以放開,但不要放低(放棄)」,或如劇終再生的意象。這會否是編劇仍未抵達黑暗的盡頭,故而落一個含糊甚至負面的結局?而此結局又是否實現了編劇的期望,「寫一個關於承諾、照顧和守護的故事」?

筆者在猜想,或許答案可能在於導演的第二次創作及處理。導演對劇本詮釋,在於探討稠密城市中人際的孤獨與疏離的宏觀問題。從這角度而言,目標是達到了,但編劇和觀眾的期望則可能落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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