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甘‧漢首部獨舞作品《源》,出乎意料的並不是那麼「舞」如其名,我最初以為「源」是一個動詞,意為追本溯源,為了呈現給觀眾他尋找自己根源的過程和結果,然而,在我看完這部作品後,我才發覺作者的意圖不是呈現出如何尋找以及尋找的結果,而是呈現了他認為的孟加拉圖像,尋找的結果還是需要觀眾去想像與思考。
舞蹈開始之後,周圍漆黑一片,突然一聚燈光出現,原來是舞者提著燈,向舞台中心慢慢走進。突然振聾發聵之聲從舞台響起,燈光由一圓點擴散到整個舞台,只見舞者拿著榔頭狠捶地面,一聲兩聲三聲⋯⋯將另一個世界用力打開,緊接著街道聲音傳來,引擎聲,單車鈴聲,呼喊聲。舞者慌張地於其間穿梭,一幅孟加拉街頭的場景就此呈現在我們的面前。故事,由此展開。
舞蹈的初始,以無規則的轉圈進行著,隨著舞者舞蹈幅度變小,腳步也變慢,並且緩慢地向著舞台深處走入,像是經過一段驚慌錯亂的探索以後留下觀眾一個單獨的背影,隨著故事的發展,舞者逐漸和孟加拉的親人,陌生人進行交流和碰撞,舞者的角色矛盾逐漸顯現出來,不斷質問、回答並且講述故事,情節零零碎碎如同久遠的記憶般游離於真實和夢幻之間,舞蹈的最後,舞者提回了最初的那盞燈,故事回到新的起點,留下了新的謎。
《源》的特別之處,在於舞者與多媒體創造出的場景的互動。近年來舞台上出現了眾多多媒體與舞蹈融合的作品。但是,其中摻雜多媒體掙脫內容的核心,獨立於需要表達的內容的作品,這樣不免讓舞蹈本身尷尬。在《源》當中,設計者匠心獨運地運用多媒體設計出動態的原始森林場景,舞者通過表演出攀爬,跳躍,墜落等動作與多媒體進行互動,再加上音樂的空靈效果,讓觀者彷彿與舞者置身於童話故事中的森林當中。
雖然多媒體的效果讓舞台表演更加充滿故事性,但是最令我印象深刻的一段是,舞者一人飾演主角和其父親,對話進行的過程中,舞者一直蒙著面對著觀眾,似在告訴觀眾聽,其當下的身分有著雙重性,兩者之間的對話圍繞著主角的語言特殊性──帶有英語口吻的孟加拉語,這段情節暗示了新一代人在受新文化衝擊下所造成的影響。對話結束後,舞者以單手蒙面,用頭頂代替面部面對觀眾,同時其身體有節奏感地弧呈形躍動並帶動頭部左右移動,這種奇異的舞蹈方式,竟然讓我產生了舞者是沒有臉的錯覺,似在訴說主角本身由於在英文文話和孟加拉文化的衝擊觸碰之下,而迷失了自己的模樣。
《源》的開放性結尾讓我對於孟加拉產生了好奇,「源」更像是一個「開始」,開始去尋找,理解和去喜歡。不是每個故事都有結尾,也可以是新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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