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空間」繼2010年《消失中的水牛》後,再次參與2012年的社區文化大使計劃。這次是延續「舞在圍村」系列的作品:《阿牛回來了》。「舞在圍村」系列會招募一批文化大使,經過近三個月的訓練和綵排,成為舞作的群舞員。《阿牛回來了》再次巡迴五個香港新界五個圍村(龍躍頭、廖萬石堂、鄧氏宗祠、粉嶺圍及吉慶圍)作十場的演出。多空間的節目簡介提到,「舞在圍村」系列「除將現代舞再次推廣至圍村,更鼓勵生活在城市的香港人走進不同的社區,領略不一樣的地區特色,保留具有香港本土特色的文化,推動可持續發展理念。」
從鄉村風情到強橫發展
2010年《消失中的水牛》講述主角阿牛從荷蘭回來,重遇兒時大水牛旺財及青梅竹馬妹頭。最後,阿牛目睹旺財因城市發展的污染而慢慢消失。舞作主要懷緬昔日的鄉村生活,如:耕作和樹下乘涼的畫面。至於城市如何急速發展,舊作只是輕輕帶過。這次《阿牛回來了》,則著重城市發展如何蠶蝕圍村的氣息。新作第一幕重現數個前作的畫面。這次大水牛的角色,由顏堅輝代替韓國肢體劇場演員金大建擔演。可惜,大水牛遭象徵發展的白帶所滅一幕,還是金更能表現大水牛的爭扎和繃緊。
當城市發展成了主調,舞者的身體及動作素質也與前作有著明顯的分別。鄉村段落比較多開展的、順暢的動作;而城市段落則以較急速的節奏、沉重的肢體、斷折的動作、失衡的重心為主。動作素質的不同,呈現出兩種生活態度:休悠與壓迫。舞蹈動作對比話語可能來的間接,加上《阿牛回來了》觀眾以圍村裡的普羅大眾,男女老幼為主。因此,此作好些動作由日常動作發展而成,例如:打字、接電話、推銷及健身等,使觀眾更易聯想,並有切身感受。主舞台演出後,馬才和更向觀眾介紹舞作中出現的一些動作。這樣的解說或分享看似小事,但無疑是難得的觀眾教育。
綜觀《阿牛回來了》筆者尤其欣賞這次的舞台設計,與及馬如何融佈景入舞。上次演出的佈景只是四塊可前後反轉的佈景板。這次《阿牛回來了》無論設計和運用,也更多變靈活。佈景的架子豎立時是摩天大廈,橫臥時則成了高速公路及幹線隧道。舞劇裡妹頭在辦公室狹迫的空間工作,與及阿牛被困在「保鮮紙玻璃幕牆」大廈裡,也是利用了這些架子,造成內外空間的衝突。平時在劇場裡,編舞可利用燈光劃分舞台的演區。這次戶外演出沒有太多燈光,馬則善用了這些架子將舞台的空間劃分得更細緻,而且更多變化。
除了架子,舞劇還有不少方型盒。盒面也貼了不同符號:有路標、品牌商標及地產商標誌。符號可說是見證了人類文明發展。舞者以滾輪的形狀舞動盒子,猶如象徵「時代巨輪」,推動著社會的發展,同時也正滾向重視大自然,努力保育的阿牛和妹頭。舞劇最後,盒子更築成高牆一字型排開,推向舞者和觀眾,帶來壓迫感。
真正的主菜
每次主舞台演出前,多空間的藝術總監馬才和率領一眾文化大使,穿梭圍村的小巷,敲響砂煲罌罉吸引村民。這站的演出後更有「環境舞蹈客賓臨」。不同藝術家,在圍村的不同地方表演環境舞蹈、音樂,將觀眾帶進圍村內。筆者當年還是小學時,便在常識課上知道新界的原居民,也在書本看過圍村風貌,但真正親身走進圍村,感受那古老的圍牆裡的樸實生活,還是因為兩年前的《消失中的水牛》。香港到底有多少人走進過這些圍村,光顧過圍村內外的小店小戶呢?
多空間作品主題,常常關乎香港人切身的問題。這幾個月政府不斷硬銷新界東北發展計劃,發展的美名與自然保育的角力,可謂《阿牛回來了》的現實版本。有時筆者和編舞、舞者可能真的過份理想,正當看舞看得投入、點頭稱是,身邊的老伯伯便不斷道出圍村生活的難處,繼續保衞如何不可能。做學問和藝術的我們,是否如外人所道般「閉門造車」、「不切實際」呢?
錢鍾書在其《圍城》所說:「被圍困的城堡,城外的人想衝進去,城裡的人想逃出來。」然而,城裡的人為了走出來而放棄圍城,他朝成為外面的人想進去時,城已拆,他們想進,也進不了。
多空間已在場刊中表示,將會準備「舞在圍村」系列的新作品。到底一年後再看新作,還能守住那守不住的嗎?同時亦希望,多空間能好好保護舞者,考慮避免演出時間在烈日當空的正午,以免舞者們的腳底都起水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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