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打破了第四面牆,角色與觀眾對望、進行互動的部分,突破了劇場與現實之間的界線。觀眾在觀賞劇作的同時,亦被演員所觀看,其反應成為劇作的一部分。這個由演員與觀眾共同創造的時空,呼應了劇作追求大同、互相連結的願景。劇場成為連結人與人的場景,作品的形式則體現了其所歌頌的價值,進一步加強了作品的感染力。
這一特點在開場和結尾的大合唱中尤為明顯:開場時,三位手持樂器,穿著白色緊身衣、以白布包頭、塗上白臉,並畫上黑眉和紅唇,裝扮成小丑的「任何人」步出舞台,默默站立良久,與觀眾對視,流露出無聊、慌張與興奮的神情。隨後,三人手掌向上揮動,成功引導觀眾鼓掌後,演員獲得反應後欣喜地合唱,交代後續劇情的歌曲,祝願觀眾開心觀賞。演員與觀眾的直接互動消除了彼此的隔閡,含蓄地呼應了結尾角色的大合唱時提出人人平等、互相連結與愛護的大同願景。
《塵》疏落的對白、豐富的形體語言、超現實的舞台佈景和服裝及碎片化的場景情節引人聯想。觀眾的詮釋成為作品的一部分,流動的意涵正是此作的珍貴之處——紫色西裝的人究竟要離開哪裡?而惡獸人又想進入甚麼地方?西裝人只是含糊地只向惡獸人表示,若想進入那個地方,就必須懂得如何呼吸。隨後,用對白描述身體部位如何舒張和收縮,剖析呼吸的過程。這些台詞語意未必明確,卻令筆者不禁意識到自己、演員乃至在場的觀眾正在呼吸的事實。呼吸彷彿把劇場中的「任何人」連結,是劇場當下的體驗。西裝人隱身在比自己軀體要大的鮮豔西裝,彷彿象徵人類被文明、階級和權力架構把壓迫得沒有面容,失去個人的意志。西裝人由從白恤衫中探頭而出,有從窒息社會結構中解放自我的意味。以上不過是筆者從西裝人的服裝、對白、行為所組成的個人的聯想,觀眾自有各自的想像、詮釋。這個平等詮釋機會,可能是劇場參與者最終的大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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