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起以音樂劇模式來訓練青少年演員,定必想到前幾年橫掃舞台劇獎項的《奮青樂與路》,該劇其後發展成入校的劇場教育計劃,三十間學校分三年參與,勢頭一時無兩;近期,演戲家族也與香港青年協會賽馬會筲箕灣青年空間合作舉辦「『音樂劇青熱號!』青少年音樂劇普及展演計劃」,類型相近、規模較小,由今年二月招收青年素人演員,歷經工作坊和排練,及至剛剛的九月演出。今次評論的《柳暗花明又一穿》就是計劃結業作。
《柳》講述一條荒廢已久的隧道裡,經營著一所名為「時光萬事屋」的秘密組織。成員們以阿淳(鄭卓賢飾)為首,可以帶領委托人回到過去,重新體驗某個人生階段的回憶,但當中有個條件:返回過去時不能出手阻止事情發生,否則會令過去和現在的時序錯亂,釀成嚴重災難。一開始的群戲和演唱有板有眼,可見演員花了不少心力練習唱跳,歌詞點出:「時間旅運/神秘布陣/能飛返舊日/但不改命運/純見證事實」,簡單易明。及後委托人阿圖(林瑋彤飾)前來,要求返回姊姊(陳施澄飾)在火災喪生的現場見其最後一面,但在姊姊欲進入火場救人時卻出手阻攔;姊姊最後以人道理念奮身救人,依舊葬身火場。心有不甘的阿圖意圖再試重返過去,扭轉命運。衝突就在這裡顯現:身為首領的阿淳原來早已認識兩姊妹,並試過多次穿越,然而命運不斷重複,甚至造成其他角色死亡,仍未能如願。眾人最終就在一個折衷的結局中不再回頭,繼續前行。
阿淳因感宿命難改,「試圖改編將會面對不休/蝴蝶效應困局」,不如「還是照著星宿不歇地移動/尋去路」,憑歌寄意;阿圖則確信人定勝天,只「看一眼未夠」,還想「將悔疚換取美滿/今次結局我要可揀選」。歌詞能清楚點出兩種態度,易令觀眾理解。然而,兩位主角無論在演繹和歌藝上也是聽得出分別:男主角阿淳的演唱較為粗糙,在開首的獨唱明顯聽得出緊張。阿淳作為穿越過多次的角色,內裡歷經的情感和心理掙扎應該頗複雜,但演員目前在駕馭這些經歷上仍有進步空間。阿圖的兩首歌《看一眼就夠》、《看一眼未夠》能唱出故事,人物描劃得較為立體,加上演員聲線穿透力更強、音準和技巧更好,令阿圖雖然相對上是位「壞蛋」角色,卻更能激起觀眾共鳴。誠然,在一個多小時的音樂劇中,既要排舞、又要演唱兼備,編劇從一開始便不欲解釋阿圖和「六大護法」穿越能力的來由,當然與篇幅多寡有密切關係;但題材對這班學員來說已稍為吃力,若前因後果的描寫未見深刻,內容與唱、跳、演之間就會變得相對割裂,未能收疊加之果效。
《柳》劇由許晉邦任編劇和導演,無獨有偶,想起曾評論許氏在同一場地(賽馬會黑盒劇場)上演的創作——去年榞劇場的《求身門事變》,也湊巧是學員演出。榞劇場的課程橫跨一年,學員對戲劇概念有一定理解,許在年度演出《求》中負責上半部的編作劇場,以學員經歷改編,甚至為學員的特質度身訂做,印象尤深;《柳》因為是音樂劇,配合作曲、填詞的前置時間,想必文本應須更早完成。然而,「青熱號!」計劃只有半年多,即要學員在音樂劇的唱、跳、演上有所成果,將《求》和《柳》劇對讀實欠公允。所以,劇組在《柳》劇開場十分鐘播出學員和導師的分享,就計劃半年的經歷侃侃而談,也讓觀眾從一開始就對本劇有合適期望:不如就把是次踏台板當是文題曰的「階段性成果」,演出並非衡量計劃成功與否的最重要指標,反而學員在計劃幾個階段中得到的友誼、訓練到的自律和團體合作精神才是對他們的最大獲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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