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在香港藝術節的節目中,這套改編自電影《飯戲攻心》的舞台劇,以《飯戲攻心》踏台版之名,繼續以人氣旺盛的姿態,於香港演藝學院歌劇院上演了十場演出。雖然欣賞舞台劇演出的感覺與電影很不同,大部分角色也換了演員,但觀眾難免會比較兩者之間的差異,渴望找到不同之處。
舞台劇的版本保留了電影版的故事背景及六個角色人物,角色名稱和人物關係跟電影一樣,但幾位角色的性格及職業則略有不同。故事講述三位異父異母、同父異母及同母異父的兄弟一起居住在父親生前營運的「有福叉燒工場」。空間雖大,卻殘破失修的工廠大廈單位,令成年已久又性格不同的兄弟們對這個家有了各自的想法。
三兄弟各自邀請女朋友到家中入住及聚餐,生活中許多的嬉鬧和誤會都發生在家中的飯桌上,亦反映了普遍華人家庭重視每天與家人聚餐的特色。電影和舞台劇中的大佬堅持留守這個家,見到「家在,爐在,老豆在」的精神,所以已停用的叉燒爐依然被保留。假的叉燒爐在舞台上予人的感覺很趣緻,而這個叉燒爐在踏台版的另一用途是變成火箭一樣,可以穿越去另一個平衡時空,穿梭於理想和現實生活的世界之間。電影版的大佬是一位色盲的視障攝影師,而踏台版的大佬則是一位經常進入五維空間冥想的廣告導演,兩者的共通點在於能夠看到與常人不一樣的世界,重視家庭完整也是其角色的中心思想。
故事中的大佬陳鴻(周國賢飾)與二佬陳禮(梁仲恆飾)兩兄弟都愛著Monica(廖子妤飾)。她是大佬的前度,也是二佬的現任女朋友。踏台版的Monica 同樣愛惜和喜歡收藏視之為珍寶的舊物,緊張的性格比電影版的情緒起伏更大、行動更快,瘋癲的精神狀態出現得更頻密,但釋放壓力的空間較大。戲中營造了他們三個角色之間的尷尬氣氛,無論是言語或文字上的誤會,或是在同一屋簷下生活的點滴,劇情都以黑色喜劇的方式表達,例如二佬被大佬未裝嵌好的油壓床壓傷,電影版是壓傷手,踏台版是壓傷頭。但這種把慘況當成笑柄的幽默,令人覺得很可悲。
在踏台版中,大佬的新女朋友阿Meow(黃呈欣飾)是兩性專家KOL,角色較電影版更風騷、更懂心理分析及更有成熟女性的魅力。阿Meow一角在台上特別展現出其玲瓏浮突的外表,然而這種喜感卻因人而異。反而阿Meow與大佬在成為情侶後,彼此對話時所有句子也變成疊字「多謝謝、食飯飯……」這種煩人的感覺雖然會令觀眾聽到想疊起耳朵,但演員們的語氣和浮誇是戲中頗佳的喜劇效果。
三佬陳熹(陳湛文飾)由電影中沉迷電競的待業青年,改成沉迷元宇宙NFT創業的青年,都希望說服大佬賣了叉燒工場分一筆錢。此角雖然是由同一位演員擔當,但踏台版的三佬在性格上較冷靜,看得見在演繹上少了一份稚氣。三佬的女朋友Josephine(胡麗英飾)依然是在這個家照顧陳氏三兄弟的日常飲食,其出色的廚藝被阿Meow邀請拍攝,在影片中看到自己的烹飪姿態時明白了自己的想法。踏台版的Josephine較温柔,同時也帶給觀眾另一種可愛的態度。二人的愛情長跑雖然已在無意之中變質,但二人在這個家互相嬉鬧的日常——例如Josephine自嘲從前可以角色扮演雅典娜,但現在只能扮演卡比獸,也為這台戲增添了不少生命力。
觀眾欣賞踏台版的有趣之處,是可以在台上同時看到六個角色在這個家中生活的動態。演員們的肢體語言表達更多,這種活潑生動的感覺豐富了舞台。特別欣賞踏台版將電影版的慢鏡場景呈現於舞台,看得見演員們在處理慢動作節奏有很好的合作。惟處理轉換場景時的聲效過於嚇人,頓失投入感,亦令人大感疑惑。
論劇本的吸引力,表達黑色幽默的方式依然有很大改善的空間。這種喜感大多源自恥笑與嘲諷,不會令人有安心或舒懷的感覺,幸災樂禍的笑點較粗俗,聽到觀眾的笑聲時,反而覺得既心寒又無奈。劇本中其實沒有太多值得去回味的台詞,胡鬧一番佔的比重較多,留下了一點鬱悶。
值得讚賞的是選角的眼光:演員們各有自己演繹的方式、技巧與實力,他們獨特的魅力是成就這台戲賣座的主因。無論是電影版或踏台版,異曲同工之妙是剛好有這麼一群優秀的演員,以及有支持業界的觀眾,影響力比想像中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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