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以來，一如其他藝團，香港歌劇院的節目也無奈取消或押後，直至去年11月推出半舞台式的《費加羅的婚禮》和12月歌劇精裝版《女人皆如此》x《魔笛》，皆由本地青年歌唱家擔演。首個 full length 的歌劇《卡門》終於在本年5月13號上場，筆者看了15號夜場。今次主辦單位香港歌劇院邀來Enrico Castiglione作復排導演、cast A場次由Carolyn Sproule和Mikheil Sheshaberidze飾演Carmen 和Don Jose；本地的鄺勵齡飾Micaëla和Pierre Doyen飾 Escamillo，並由香港歌劇院樂團現場演奏，Gianna Fratta指揮。儘管這次演出是按2018年的版本復排，依然看到香港歌劇院在疫情中的努力，傾盡心力去打造一台盛大製作。除了主要cast外，一樣安排香港歌劇院合唱團和香港歌劇院兒童合唱團連同演出，雖然他們都帶上口罩，出場時感到有點odd，卻也感動。香港歌劇院不畏難，克服在疫情中的種種障礙，當其他製作單位可能都避重就輕地辦製作，其剛好相反，展示強大陣勢。
幾位外國邀來的歌唱家論唱平均都好，Sproule的Carmen聲音優美，音型略柔卻傳送力強，沒有女中音尤其幕二，與女高音角色Frasquita和Mercédès（女中音角色）同唱或幕三與Micaëla（女高音角色）同場時多少有點吃力之感，加上年青貌美，是一吸引。Sheshaberidze 的Don Jose外型戇直，形象跟以前演此角的歌唱家差不多，聲線寬廣甘美，唱來自然抒情。Doyen的鬥牛勇士Escamillo形態與表現略繃緊，但聲好輸送力也好，走到舞台後端一樣有聲，不過作為鬥牛勇士氣勢就稍弱；本地的鄺勵齡出色地演繹出Micaëla，幾首詠嘆調感情洋溢。而飾Frasquita和Mercédès的陳妙燕、陳皓琬聲線亦美妙自然。
欠了「Gypsy Feel」
原作故事設在1820西班牙，講的是吉卜賽女郎Carmen的愛情觀，劇中也有吉卜賽人生活的描繪。個人認為無論題材的重心在哪，如較暴力、輕鬆或情色也可，不同導演有不同的著眼點不是問題，但「Gypsy feel」（吉卜賽味道）是此作的一大特色，如此劇少了這特色，必會影響觀感。這製作的服裝設計頗現代化，尤其由Vannina Vesperini為女角專誠設計的幾襲戲服頗現代，沒點兒吉卜賽味道，而一堂旋轉開合的巨型佈景亦很平板，跟自由開放的Gypsy生活亦不大相稱，尤其幕三一班走私客穿過山區做買賣，跟幕一的廣場分別不大。雖然服裝與佈景局限了觀眾的視覺和想像空間，如果觀眾看到一個熱情火辣的Carmen，這也不是大問題。但在導演打造下，主人翁Carmen頗含蓄，從第一幕出場到唱〈愛情是一隻反叛的小鳥〉並沒安排主角以較奔放的形態行為來征服一眾男兵，包括男主，幕二Carmen的桌上舞跳的也不是熱熾的佛蘭明高，劇中原可以展現「Gypsy feel」的場口和女主迷人熱情的吉卜賽女郎的性格都削去大片。幕一牢房中Jose把Carmen綁起來，後來男的忍不住私放女主，成段的處理不但含蓄且有點含糊。另外女主誘惑男主也多安排男主坐下，女主表現不夠放，但處理上亦局限了她的演出。
《卡門》歷演不衰，幾首飲歌居功至上，除了〈愛情是一隻反叛的小鳥〉還有〈鬥牛勇士之歌〉，當音樂響起，每令人興奮和雀躍。不過根據資科，此劇在巴黎首演時反應不佳，其中評語是「悶」，現代學者也頗不解。看過幾個不同版本，猜想可能原因也在音樂。發覺Georges Bizet（指《卡門》）的音樂，除了主題名曲，大部分歌曲都偏向抒情，音樂除幕二和幕四Escamillo進場，大部分是較柔段落，如果女主未能塑造出野性多變的形象，確不易令觀眾專注，就算歌唱家技巧出色，如處理配合不到，Carmen與兩男之角力，就顯得無力。在原導演Jean-Romain Vesperini安排下，Carmen與其追逐者少了慣常見的熾熱火花和衝突。Carmen與Don Jose之間的發展，看上亦平淡，Carmen誘使Don Jose釋放她一節亦較含蓄，結尾Don Jose殺死Carmen亦沒有特別佈局，Don Jose少一分怒，戲亦少一分高潮。至於Carmen與Escamillo的一段也予人疏離感，像二人沒有觸過電。幕二Escamillo來到旅館找Carmen，像個過客，就算幕四在鬥牛場中三位主角的關係也未有凸顯出來，Escamillo獲勝的威風陣陣，Carmen意氣風發及Don Jose的沮喪頹廢都未有經情節帶出。沒在戲劇性上盡情發揮難免令此製作少了一分劇力，不過如上文所說幾位主角都有好歌聲，香港歌劇院樂團的現場演奏，在Fratta指揮下流麗飽滿，名曲依然令人喜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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