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進進戲劇工作坊是次劇目《大驅離》,文本源自社會學家莎士奇亞‧薩森(Saskia Sassen)的著作《大驅離:揭露二十一世紀全球經濟的殘酷真相》(Expulsions: Brutality and Complexity in the Global Economy)轉化成香港本土的劇場作品。跳出了文字的框架,以聲音為主導的戲劇,選擇了不平凡的文本,首先要讚揚他們的勇氣,加上與台灣的製作人合作,此劇的構想空間變得很大,想表達的訊息也很多,而在劇情的編排上則呈現了台灣劇場的節奏與香港六十年代的市井感覺。然而,他們所表達的意思是否能與大部分觀眾的思想連接起來呢?
在昏暗的燈光和強烈的聲效結合下,令劇場的氣氛顯著沉重,先把觀眾原本的平穩思緒進行了一次大驅離。劇場的畫面是六十年代的風格,從演員的服裝和道具的細節上,可見劇團對此劇所花的準備工夫相當認真,這一點是值得讚賞的,不同款式的收音機、喇叭、流聲機等,還有六十年代的潮流髮型與衣飾都配合得宜,唯現場燃點香煙令劇場的二手煙霧彌漫較令人感到厭惡,建議改用其他方式代替抽煙的環節。三小時的劇場時間對於演員和觀眾來說都過得不容易,演員們努力的表現,的確是值得鼓掌,但對於劇情的安排,不論是以廣播節目的形式呈現,或是從聽眾的角色去開始,其實內容可以整理得較為條理分明一些,尤其是上半場的演出,所有片段都過於零碎,優點是無論觀眾在任何時候進入劇情的狀況也沒有關係,但同時卻缺乏了主動令觀眾投入的方向,雖然文本的材料有很多,此劇描述「驅離」亦有不同的角度,例如劇中蜘蛛唱出的人類心聲、食環署職員在執勤時聽到的小販心聲、空中服務員互相閒聊的話題等,這些描述比較貼近生活,而劇中跳進了世界已接近末日的時刻,沒有接觸太陽的日子,這種誇張、超越時空的創新表達是強烈的,但當創新的思想大於實際的訊息時,希望傳達給觀眾的意義又是否很實在?這是一個疑問。本來以播放歌曲清單的形式分段是不錯的編排,但如何整合零散的細節去令此劇的描述更為清晰,又為何下半場的故事會突然變得集中卻不太明確,在創作編排上仍然有待進一步研究。
具探索空間和本土創新的劇場作品,在製作過程中需要拿捏得宜才能夠把藝術推廣發展,當中也包括劇團的社會責任。《大驅離》整個背景抱著較黑暗和悲觀的想法,即使反映了部分社會現實的問題,劇情卻沒有引導扭轉劣勢的思考空間,音樂和聲效也是憤世嫉俗的感覺較強,對白和歌詞都充斥著粗俗語言,欠缺正面的力量。要塑造關懷時代的當代劇場,除了要令觀眾同喜同悲,也需要擴大正能量的訊息傳遞,否則看罷只能帶走遺憾、慨嘆人生,令原本感到有點迷茫的人更加擔心。表達市井的感覺可以有很多方法,如果大部分人都認為粗俗語言就是代表市井生活中憤怒的情緒抒發,那麼戲劇表演並不再需要演員的演技,只需要熟讀粗俗語言便可以,但換轉角度的話有否想過市井之徒也能變為文人雅士呢?當下的劇場會成為未來的經典作品,若要觀眾們從劇場中得到啟示,新文本的真正內涵更應該需要有教育的意義,劇場作品的價值也是在於它的意義,新文本能否在製作人的協調下恰當使用,豐富其啟發作用,吸納更多不同層面的觀眾群,全賴各界藝術工作者如何去實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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