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的短篇故事集《鱷魚街》名副其實地「剪裁」。於是,被挖了一個個不同大小方形洞的書紙上殘留的字句,便成了福爾的作品。字句斷裂,閱讀時字下有字,斷詞殘句中,有時看到的會是下一頁的文字,形成了視覺上的幻像,斷裂的文句或視覺上錯置的字詞,產生詩意的節奏,和立體感與空間感。編舞家韋恩.麥奎格與視覺藝術家奥拉弗.艾里亞森和音樂家謝米xx則嘗試將福爾的再創造「再創造」成舞台演出。然而,這個作品雖然成功地將福爾作品的空間感和無窮盡的視覺幻象呈現,製作水平也甚高,但結果演出並沒有大於三,與觀演前對三人合作的「整體藝術」期望,有一定落差。
演出的開場是相當吸引的,在完全漆黑——連出口的指示燈也熄滅——的劇院內,觀眾等著等著,直至黑暗中出現一點點的燈光,縛在舞者身上關節的燈光亮起,觀眾才「看到」十多位舞者魚貫出場,舞台上移動的燈光營造出神秘星空的感覺。燈光在演出中相當重要,除了開場這一段外,色彩繽紛的燈光不單只將舞台幻變成不同的區域,而且打在佈景及舞者上的燈光,在劇院不同位置看,會見到不同的顏色,造成一座顏色森林。
三位創作人均有對應福爾的創作。負責視覺概念的艾里亞森製造的舞台空間幻像,是演出最吸引及出色的。他利用燈光及佈景中鏡架般的裝置,製造不同顏色、不同形狀的幾何圖案,包括以燈做出相對應的新月,鏡框/燈的轉移讓它慢慢滿盈,圓形的光環又像可供遠眺的窗,令舞者如在五光十色的舞池中起舞,還為舞衣加添不同的色彩。舞台彷如萬花筒般,其中對燈光及色彩的設計及掌握精準,相當賞心悅目。鏡是《幻之森》舞台佈景的重要部分,重重疊疊的鏡片裝置,將舞台無限延伸。最有趣的是將鏡片倒轉,觀眾看著自己慢慢地在台上出現,成為演出一部分。一排排的觀眾成了觀者與被觀者,與舞者構成了多重層次,效果甚佳。
麥奎格也利用這些佈景裝置,將舞者置於鏡的前、中或後,製造出多種不同的構圖和層次。開場後不久的一段,麥奎格將舞者一字排開,面部都被燈光和佈景框架所造成的一個個圖案所遮蓋。隨著他們舞動和圖案的變化,舞者的肢體或明或暗,或隱或現,與電子化的音樂相襯。他也利用重重的鏡製造不同的幻象:鏡片同時反映了台上舞者,令舞動的身影倍增;移動的鏡框又製造了多個空間,前面的舞者映照在這一邊的鏡子,那邊的鏡後又有另一批的舞者在跳著,他們身後的鏡子又營造了其身延綿不斷的幻象,麥奎格利用鏡子的不同位置將舞台與構圖加深、割裂或重整。視覺上舞台的變化頗多。
而麥奎格編排的動作盡見其風格,以及舞者的技巧及功力,他的舞蹈語彙簡潔明晰,兩位客席的雙人舞固然精彩,但群舞中依然可見各位舞者的個人特色,而麥奎格講求的動作延伸,舞者的身體四肢彷彿拉得無窮盡,身體線條也十分剛直。舞者由頭跳到尾,能量不斷,相當出色。然而,在艾里亞森龐大的佈景中,身穿素色緊身衣的舞者在一些段落中容易「消失」其中。令舞蹈與佈景間的感覺有點失衡,而非互相彰顯。
謝米xx的音樂既有電子節拍,也有簡約節奏,和流行情歌元素,每個段落均有不同的音樂類型設計,歧異但又和諧,是對應福爾詩意文字的視象閱讀節奏。悅耳是悅耳了,但與燈光色彩相配時,加上舞蹈動作,叫人有身處八十年代迪士高的感覺。或者這是創作人想要的效果,但是,原以為三位創作人的合作會撞擊出新視野的火花,以及帶來嶄新經驗的期望落空了。 作為新視野藝術節的開幕節目,製作有一定的水平,但論開創格局或結合成整體藝術,也覺得有點不符節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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