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天,台北上演了浦契尼的歌劇三部曲(又稱「三聯劇」)。一個月之後,香港也演,不過是三分之二:沒有演首部曲《外套》( Il tabarro)。
以種類區分,浦契尼三聯劇的頭兩齣是悲劇。香港歌劇院只演《修女安潔麗卡》與《賈尼.斯基基》,按藝術總監莫華倫的說法,一齣悲劇另一齣是喜劇,提供足夠對比了。參考台灣的實况,演三齣長度約三小時四十分鐘(含兩個換場休息),還要告誡觀眾「部分演出含暴力、抽菸等動作,請注意並斟酌入場」(《外套》講血腥情殺),香港歌劇院省掉了《外套》,是合符港人看節目的習慣。
「半舞台式歌劇」意思就是歌者與管弦樂團皆在台上,沒有歌劇「佈景」但歌者都穿上戲服,有必要(但不多)的道具,需要歌者「演戲」不是捧著樂譜看著來唱。無可否認這比較省成本,又保留一定的戲劇元素,折衷有道。
既然要演,便需要導演。是次請來中國國家大劇院駐院導演沈亮小姐。她手底下的《修女安潔麗卡》是相當寫實的,雖然沒有修院的佈景但有一尊高大的聖母像放在舞台上;修女服飾也沒標奇立異。相反,《賈尼.斯基基》是個updating製作,從原劇本指明的十三世紀佛羅倫斯,移植到民初的上海。
歌者由專業演唱家、合唱團成員和「賽馬會香港歌劇院青年演唱家發展計劃」成員組成。例如在《修女安潔麗卡》裡,飾演安潔麗卡的是赫赫有名的鄺勵齡。今年我沒往台北看「三聯劇」,但若干年前呂紹嘉是「單獨」指揮了一趟《修女安潔麗卡》的;鄺勵齡的外形和聲線都比那一回看過的台灣女高音令人信服。詠嘆調〈沒有媽媽〉(Senza mamma, o bimbo, tu sei morto),聲樂上鄺勵齡處理得到位;但未有(應有的)撕心掏肺的逼力。連皓忻飾演公爵夫人,氣勢是足夠的。「修女們」稱職。
《賈尼.斯基基》本是喜劇,但在沈亮的經營下,幾乎成了一齣鬧劇。首先大部分角色都用丑角的化裝——其中一邊臉蛋給局部塗白。演員的舉手投足亦傾向誇張。導演安排了不少「笑位」,例如飾演西蒙的黃日珩,得知逝者一毛錢也沒有分給他後,不單把蠟燭吹熄,甚至將三支香(「中國化」的安排)倒轉插;歡眾笑翻了。當親人叫喚西蒙,黃日珩忽然講廣東話:「又做乜嘢呀?」引發哄堂大笑。
歡眾彷彿被按下「笑掣」一樣,該笑和沒甚麼的,都嘻嘻哈哈。羅列達詠嘆調〈我親愛的爸爸〉(O mio babbino caro)從來是showstopper,人人屏息以聆;但當歌者林穎穎從她的「小鳳仙」衣襟掏出手帕來拭淚,部份歡眾竟大笑,有點可惜。錢深銘是個「壓場」的史基基,但其他男角的唱功便明顯參差。「幸好」觀眾的視線已完全向戲劇方面傾斜,歌唱得好不好,次要了。
樂隊是「香港歌劇院樂團」,其音樂總監兼團長是王思恆。指揮是塞爾維亞的沙域(Dejan Savic)。他們的演出只能用稱職、不過不失去形容。
現場字幕有待改善。Christ怎可能是「聖耶和華」?「Mother, tell me... 」的Mother是對女修道院院長的稱呼,翻譯作「聖母,告訴我...」是失真了。
(原載於2017年11月6日《*CUP》)
本網站內一切內容之版權均屬國際演藝評論家協會(香港分會)及原作者所有,未經本會及/或原作者書面同意,不得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