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7年2月19日(星期日)下午3時
地點:牛池灣文娛中心劇院
整理:葉運強
主持:張可堅(香港戲劇協會副會長及中英劇團總經理)
嘉賓:司徒慧焯(香港演藝學院戲劇學院之高級講師(導演)及香港話劇團聯席導演)、余翰廷(劇場工作室藝術總監)、梁承謙(7A班戲劇組藝術總監)及潘惠森(香港演藝學院駐院編劇及戲劇文本創作組組長)。
論壇除了由主辦單位香港戲劇協會副會長張可堅主持外,還請來四位早期曾參加匯演演出及評判工作的嘉賓到來一起作討論及分享,他們分別是司徒慧焯、梁承謙、余翰廷及潘惠森。首先由張可堅回顧匯演一些歷史及直到2016年停辦原因,跟住簡單分析匯演的一些實況,由過往的積極參與及觀看,到後來觀眾多數只觀看自己相熟的隊伍,逐漸使入場人數下滑,令到主辦單位的香港戲劇協會反思匯演仍需要再繼續下去嗎?隨後是嘉賓分享,整體來說,大家都一致認為匯演是值得籌辦下去的,以下是他們的重點節錄。
司徒慧焯:
其實匯演仍需不需要有呢?答案是肯定的,問題是如何舉辦。過了那麼多年,整個香港和劇界環境變了很多,有些東西其實應該作出改變,而非如以前般。因為現在團體多了,而它們的喜好跟以往的不同,所以我認為匯演應該再開放些,容納更多不同的製作,好像一個匯演節。至於那些團體覺得匯演拖得太長,其實最主要是可能匯演的委員會想匯演變得更好,但反而令到負擔更大:匯演變成大半年的話,很多有工作的人的負擔好重,而且可能初賽的是一班人,然後決賽和總決賽完全換成另一批人,哪又有甚麼意義呢?所以我不認為應該拖得太長。很多隊伍跟我講,即使增加他們的製作費,其實他們都不太在意,他們最主要是想做戲,跟大家相聚,然後有人評論和討論,這已經很好了。
余翰廷:
戲劇匯演是十分值得存在的,因為可以給予業餘劇團多一些演出機會,亦可平衡業餘和職業劇團的演出。另一重點是,因為舉辦者和參與者期望有所落差,所以亦可考慮把主辦權交給業餘劇界的朋友。
梁承謙:
匯演的其中一個功能,便是可以協助演出團體申請資助,因為參與匯演,才會獲得資歷,無匯演的話便做不到,想改變前,是否應該改變形式呢?可嘗試考慮分界別舉行,例如大專組或其它主題組別,亦可嘗試不在劇院舉行,如嘗試在黑盒劇場內進行。
潘惠森:
匯演是應該繼續舉行下去,這點已經是肯定的,我覺得要搞才要討論,否則根本不用討論。匯演好像一個水池,當中有不同種類的魚種及生物生活在其中,各自互相影響著,又各自有自己的生存空間。
戲隨意集 《小事》編劇/導演徐偉倫:
參加過約十一至十二屆戲劇匯演,本次參與回顧演出的主因,是因為主辦的香港戲劇協會在揀選劇目時,主要是編劇及導演要是同一人及曾經獲得最佳整體演出獎,幾經選擇之下,就得出這次回顧展的三隊。匯演的價值很多,在不同階段有不同的得著,重要是可以獲得評判的寶貴意見,例如潘惠森及司得慧焯兩位等等,使到自己可以在劇本及演出上進步,最後特別珍惜每次匯演後的檢討會,而入圍後所獲得的製作費資助,因為要學習怎樣適當地運用,亦可以視為藝術行政的初階。
腦作邦 《明天我會上電視》編劇/導演陳煒雄:
業餘戲劇是健康戲劇生態的一部分,應予以發展空間及長線支援,發展的模式亦應該有別於職業戲劇。匯演的戲劇參演長度不妨縮短,例如半小時內,讓更多隊伍參與。業餘劇人亦會較容易參與。可提供二至三種不同場地予不同戲種,而非全部安排在鏡框舞台演出。希望未來有不同組別,如兒童、長者、婦女、傷健,劇長可以更短小,例如十分鐘,讓人們用簡潔的戲劇方式,親自訴說、演繹自己的故事。觀眾進場是看社群裡不同的人分享,而非只為了看精英、優異的作品。這才是業餘戲劇重要的生命力,不同人以戲劇藝術表達情感、想法、創意,梳理和顯露生活的某些部分。業餘戲劇需要一些戲劇知識以改善藝術表達,但目標不應是追逐專業表現;獎項的本質會令活動傾向精英化。大會舞台監督、燈光統籌的支援應該抱持協助、教育的心態,而非只是管理的角色。
禾地山 《兄弟波》編劇/導演王良堅:
如果說《兄弟波》三位男孩的成長地是那個屋村公園,那麼「戲劇匯演」就是我與「禾地山」戲劇生涯的成長地。二十年來,我參與過十次戲劇匯演,最後一次是在二零零八年,屈指一算,原來已有十年沒參與這項業餘戲劇界的盛事了。 再次感謝張可堅先生的邀請,讓我有機會認真思考一下,你在我面書留下的說話: 「還清楚記得那時候的你們嗎?是你們離開走遠了,還是它掉下你們?」
作為一位多年的匯演參與者,當然希望這個平台能夠繼續延續下去。但應如何延續?本人有以下愚見。許多人會問,為何匯演參與者會愈來愈少?我認為,現在匯演的制度,即初賽、準決賽、決賽、總決賽的安排,時間由二月尾報名開始一直到八月中下旬演出,佔用時間約半年,對於一眾業餘話劇愛好者來說,實在是有點難度。建議回復以往初賽只作劇本討論及試演十分鐘模式,就直接進入決賽演出,減少整個過程所需時間,令更多劇團有空間參與。
另外,減少最終演出隊伍數目的安排(由十二隊減至七隊),亦可能令到參與者數目相應減少。這個邏輯其實是雞和蛋的問題,劇團可能會考慮,或許只能去到六月的決賽便被下馬未能上台演出,再衡量付出的時間(二月至六月)是否值得參加去博取一個不確定的機會,最後他們會選擇自己租場演出而離開匯演這個平台。又有人提出,減少演出隊伍是為了令演出水準提高(認為有些隊伍水準未能達到上台的「標準」)。我認為,當初十五隊,又或是十二隊的時代,肯定亦存有許多不堪入目的演出(包括我們劇團),那為何當年仍有那麼多人參與匯演(以我所知,高峰時期報名已有六十多隊),同時亦有那麼多觀眾?我們必需讓他們演出,讓他們「碰釘」,讓他們被品評(包括評判及觀眾),他們才有機會進步,當他們仍是嬰兒的時候,就因為他們長得醜把「它」殺死,哪來「醜小鴨」的童話故事?同樣,最終能上台演出隊伍多了,觀眾自然就會增加(因為業餘舞台劇的觀眾群大多來自親友),入場人數低迷的問題亦會解決,所以我說這是一個「雞與蛋」的邏輯問題。
李耀祺(出席者):
我因為曾參與匯演,亦因為這經歷,令我現在成為香港演藝學院的學生。我建議在匯演宣傳方面,可以針對大專劇社、大專戲劇節、業餘劇團、專業劇團、舉辦課程的劇團、中學、社區中心等,和向團體會員發電郵。整個匯演大會能否可以當成一個計劃來運作呢?有演技、導演及編劇的配套工作坊,於比賽報名之前完成,讓參加者可以參加,給大家一個直接的平台去學習、交流及互相認識。而且參賽的劇本亦可以在工作坊中醞釀。如果一年時間內有太多活動,可以考慮兩年一屆,給大家「餓一餓」,可能每屆參加的人會多了呢。
蔡定祥(出席者):
我有參與過匯演,肯定匯演的成就和對本地戲劇發展的重要性,不少人都關心和希望它可以繼續辦下去,但問題是以何種形式,我個人觀感是它年復年的製作令制度慢慢變得牢固,「觀摩」的形式令它的意義顯得純粹,然而卻缺乏衝擊和改變的可能性,「奬項」有時候的確可以起到鼓勵意義,競爭也可帶來進步。
張可堅:
大家所提及的建議範圍實在太廣了,即使主辦單位劇協就匯演的檢討有方案及建議,終歸仍需要向提供資源的康文署共同商討及等待決策層回應才可作實。
葉運強(整理):
筆者本人曾以不同身份經歷匯演三個階段,首先是觀眾,初期接觸戲劇,每年都會去匯演觀看不同的劇目,希望從各隊伍的演出中吸取經驗。記得當年第一次觀看匯演的最後一晚,時間差不多已過了晚上十一點,但大家仍很興奮地在上環文娛中心內等著結果,而當晚的司儀,正是現今香港話劇團的演員高翰文。無論當年或停辦前的匯演,何以吸引我去觀看?無限創意就是吸引我的原動力,這麼多年下來,除了今次回顧公演的三個劇目之外,仍有很多印象深刻的作品令人回味。
我亦曾經擔任過兩年匯演的助理舞台監督,協助每一隊入圍的參賽隊伍作總綵排,這兩次的體驗,令我更深入和匯演的參賽隊伍作近距離的接觸,更透徹地了解每一個入圍作品的故事內容及人物關係,那是千禧年的時期,亦是匯演最熱鬧的時期,不同背景不同年齡層也投入匯演的大家庭,不論在劇目及角色創意方面也是最多元化,很多現今的出色編劇及演員,也是在這階段顯露潛質。
導演是我參與匯演的第三個身份。我總共參與了兩屆,停辦前亦是我第二次參與的一屆,前後兩次,我的崗位也是導演,體驗了一個演出由文字到成為一個真正演出的不同階段,經歷文字修飾,角色變動等過程,是一次很有啟發性的經驗。希望劇協與康文署能夠再次將匯演推展下去,因為匯演不單是一個演出,這是一個像「木人行」般,給人磨練文本及創意的訓練場,有參與者覺得由參與開始到正式上大台是一段頗長的時間,但也正正是這段時間,可以視為對自己及組員一次磨練意志及耐力的機會。
在論壇中,各人也提了很多有建設性的意見,相信未必有一個綜合方案可以滿足所有人的建議或落實所有方案,但我相信,只要自己保持創作的動力及對戲劇的熱誠,一定會找到各自的創作空間及發展之路。
共勉之!
作者簡介: 葉運強,演藝文化工作者,工作範圍包括演員、編劇、導演、監製、戲劇培訓導師、司儀及網台文化推廣節目《創無限》主持。現為香港舞台劇獎評委員、小劇場獎評審委員、香港藝術發展局藝評員及審批員及香港學校戲劇節評判。
照片提供:香港戲劇協會